曲卓的话一出口,饭店门口的所有人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么愤怒,还说出了头上缠个布条,脖子上挂个牌子,甚至是“奴才相”的话。
原来是误会了。
既然是误会,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在一瞬间,似乎有人按下了遥控器一般,所有人脸上严肃同时褪去,有的舒缓,但依旧眉头微皱。有人脸上露出笑意,酝酿着开口。
姓王的年轻主任很机灵,立马讪笑着解释:“电视台在拍摄嘛,稍微……控制了一下。”
“控制什么?”曲卓刚缓和的神情再次转冷,看这王主任:“我怎么不知道,哪条法律赋予电视台执法权啦?有什么权利控制住客的日常行动?
别说电视台了,就算是警察,谁给的权利驱赶酒店住客?我住店花的是冥币吗?”
“是是是。”王主任嘴上尴尬的应声,偷眼看了下领导,硬着头皮表态:“是工作人员的问题,行事简单粗暴,造成了误会。一定严肃处理,严肃处理。”
“责下以邀功,诿过以避罪。你的能力如何,我不知道。但你的人品,不行。”
曲卓鄙夷的看了眼王主任,缓和神色看向挨了两巴掌和一脚,愤怒过后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了大祸的工作人员。
走到他面前,郑重的说:“我视力一般。刚才离得远,只看到有几个穿着西装的人,以为是有些人犯了软骨病,所以才失态了。
现在,向你郑重的道歉,对不起……”
说话间曲卓掏兜,拿出之前在中行支取外汇券,抽出张一百的递过去:“我不应该打骂你,这是对你的赔偿,请你原谅。”
一角到一百
一百哒~
“……”工作人员吓得直想往后躲。
“你不拿,就是不原谅。那问题可就严重了,我可能要因为打人,被拘留的。”曲卓脸上露出点笑意。
工作人员余光看到领导冲他扬了下下巴,惶恐的抬手接住钱。低头看了眼面值,吓了一跳。
“拿着。”曲卓在工作人员推还之前握住了他的手,严肃起来:“打人和骂人,是我不对。但我要告诉你,不管你是谁,都没有权利随意剥夺他人的合法权利。
不要整天嘴上喊着漂亮话,却处处以彰显特权为能事。那样,别人只会面上跟你客套,心里产生恐惧。
因为,今天你可以因为他,而无视其它人的权益。明天就会因为其它人,无视他的权利。
所以,你自以为是在展现热情,实则是暴露出了最劣习。属于把脸藏起来,用屁股待客,还自以为体面。”
“咕咚。”工作人员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口水,吞咽时的声音特别响亮,以至于吓了自己一跳。
也可能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安静到鸦雀无声。
“你自己想想,如果刚才从车上下来的不是我,而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你还会粗鲁的驱赶,甚至推搡吗?如果车上下来的是一位潜在的投资者,他还会投资吗?”
“……”工作人员刚才挨打都没怎么出汗,这会儿不知不觉间,身上的汗已经出透了。
“外锁易断,内锁难销。人要建立起正确三观,莫以丑陋为能事。”曲卓抬手轻轻拍了拍工作人员汗津津的肩膀,转身很随意的问:“曹老板,你说呢?”
“……”曹老板全身的神经和肌肉瞬间绷紧,被曲某人一句话架到火上烤滋啦作响。
面上努力的维持笑容,心里暗骂:“脑西搭牢,搭吾有啥关系啦!跟吾有啥搭界啦?”
心里再骂,也知道自己此刻要做出选择。
脸上挂着僵笑,暗暗的瞄了下周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人们,在极端短的时间内反复权衡……
老子在这里投了老大一笔钱,说点不中听的话,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了不得过后解释一番呗。
驳了大屿王的颜面,港岛的家业恐会遭受无妄之灾……老乡都不一定能救得了。
转瞬间作出决定,曹老板努力维持着笑容,硬着头皮点头,不伦不类的普通话下意识转为粤语:“系呀,曲生讲嘅嘢真系啱。”
“……”在场一言不发的人中,但凡会察言观色的都心中一震。
都看出来了,眼前这位港岛纺织大王在害怕……他不敢得罪这位小年轻?
凭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如同坠入五丈迷雾,诧异的完全摸不着头脑时,曲卓的视线看向垂下摄像机,不知所措的电视台摄影师。
摄影师懵了一下,忐忑间发现好像不是在看他。下意识往旁边闪,露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到他身后的胡小洋。
就是跟陈栋屏带这个打手,气势汹汹的杀去帽儿胡同,被电棍结结实实杵溜了一顿的倒霉坏种。
胡小洋骤然从“安全区”暴露于空气中,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慌乱。两只手下意识抓紧相机,嘴角稍稍提了提,想挤出个笑脸……但没有成功。
曲卓抬手点了点胡小洋,又指了下自己面前的地面。
“……”胡小洋看懂了手势,但不想动。心里快速权衡,如果不听话,这位胆大包天的货,敢不敢追杀自己。
答案毫无疑问,凭他刚说的那些把在场所有人的面皮按在地上摩擦的话,就一定敢。
预测了下如果不顺他的意,一旦被抓住的下场……算了,上次的事早就翻篇了。大庭广众之下,他应该不至于太过分……我又没招他。
暗暗狠了狠心,又咬了咬牙。两只手死死的抓着相机,磨磨蹭蹭的挪到曲卓面前。
低着头,含混的开口:“曲…曲主任。”
“啪~”
曲卓甩手一个嘴巴子,力道不大,但声音十分清脆。
“……”
周围依旧处于安静当中,多少有那么点麻木了,不知道为什么。
“……”胡小洋捂着脸,不气愤,也不意外,只是有点委屈。
一个敢在海子里门口揍他的人,在一个小小的和平饭店门口抽他大逼斗,有什么好意外的。
似乎也没什么好气愤的,不知道为什么。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曲卓问。
“我…我……”胡小洋捂着并不怎么疼的脸吭叽了两声,没说出完整的话。
“因为你刚才偷偷骂我了。”曲卓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但听起来非常讲道理。
“……”
胡小洋抬眼看了下某人,又赶紧低头。
“没打错吧?”曲卓很认真的问。
“……”
胡小洋摇了摇头,暗骂一声晦气。心里合计:我刚躲在摄像师身后,他怎么看见的?
“……”
曲卓看穿了胡小洋的心思,抬手指了下饭店大门的玻璃。
“……”
胡小洋斜眼儿瞥了下因为大堂内光线暗,从外面看跟镜子似的玻璃,头更低了。
心里念叨:你不眼神不好吗?
“再有下一次,把你吊城门楼子上风干。”曲卓一点也不像威胁的威胁了一句,转身朝酒店里面走。
和平饭店的服务人员还是非常训练有素的,迅速从几十年难得一见的西洋镜中恢复过来。轻轻推动铜制旋转门的门扇,方便客人能够畅通无阻的进入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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