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烨宁眼睛亮了一瞬，但是听到是一个人，又有些颓丧。
“你拉倒吧！你家那地方，能看见张家么？都不是一个方向的。”
另一个人紧接着接话道，随即抬头看赵烨宁。
“小哥，别听他的，你看，那块儿才是他家地呢！”
赵烨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虽也没那么远，但是在他们脚下的偏西北方向，若是站在他家地里那边，往这边看是有几棵树的遮挡的。
“不是，那会儿，我到这边儿树根儿这儿，嘿嘿，撒尿来着。”
赵烨宁目光还没收过来，就听那人低声又道。
“我家地里还有没出嫁的姑娘呢！你到这儿来撒尿，你是人不你？”
“哎呦，背对着，背对着！你们不都没看见吗？
再说，就让你家闺女看看怕啥？以后成亲了也……”
说是训斥，其实两个男人对话时候的语气，更多的是调笑，嘻嘻哈哈的，根本没有怪罪的意思。
周围女人不少，两人说话间并没有收敛一点儿声调，甚至还暗戳戳的观察在场女人们的表情。
女人们谁也不去看他们，只能装没听见，谁也不会去说：你怎么能大庭广众，光天化日脱裤子尿尿。
不是她们没有觉得这话让人不舒服，而是她们知道，就算是提醒了，也没用。
实在不喜，就捂住自家闺女的耳朵，也就是了。
打两个嘴巴，他们就知道这种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了。
赵烨宁看着那两个话越说越荤的老登，如是想到。
“行了！你看见的人是田千蓉是吧？”
赵烨宁走到两人面前，冷着脸打断他们没眼力见儿的玩笑话。
赵烨宁有点儿懒得问了，看这帮根本不上心的“友爱邻居”，还不如回去死磕证物，说不定还能有新发现。
平日里你找他们帮忙，十个有九个半不会拒绝你，甚至有可能很热情。
但是你总会在不经意间发现，背面编排你，当面开你不舒服的玩笑的，以戏弄你取乐的，也是这些人。
他们总是让你又爱又恨，很矛盾。
难怪李七黎间歇性的厌人，看这两个男人现在的嘴脸，他都快厌人了。
屁的可可爱爱的乡亲们。
“不是田千蓉……吧？
不是，应该不是她！”
赵烨宁闻言嗅到了幸运的味道，连忙追问，希望他能说的详细一点。
“我就看见一个影儿，就站在那儿也没干啥，应该就是……站着。
我一个低头，人就又没了，就这么一晃眼。”
男人边说边挠脸。
这一个场景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要不是现在站的位置离那天实在相近，他现在也的确有点儿想撒尿，场景重合度够高的话，他真是够呛能想起来。
“那你离得这么远，也只看见一眼，为什么会有那人不是田千蓉，这样的印象？”
“因为身形感觉不太一样。
田千蓉平时觉得有点儿驼背，那个背影吧……挺板正。
不过，应该比田千蓉矮点儿，有点儿像……”
男人说着，环视周围的人，每一个被他看的人，都躲开了目光，都很不愿意掺和进这桩杀人案之中。
“诶，像她……”
赵烨宁顺着男人的声音扭头，这才看见最远处不起眼的外层，坐着的是陈家父母。
“像她闺女倒是……”
赵烨宁皱了皱眉，“你说陈策？”
那看来，张满之前确实撒谎了，那段时间，陈策还是回来了？
“不是，是陈策的妹妹，双丫头，看个头倒是挺像的。”
话一说完，赵烨宁就见陈双一下子愣住了，他的父母更是直接把小姑娘给拉到了身后，手足无措的辩解着。
“我姑娘是报官的呀！你看清楚了么你，就胡说八道？”
“策丫头都被带走了，还要我双丫头吗？俩姑娘都没了，我们不如也随张满去吊死算了！”
陈家父母十分激愤。
“我就是说像，又没说就是她呀！”
“大人！你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啊！”
得，现在我成大人了，也不叫小哥了。
赵烨宁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随即摇摇头，尽量严肃道：“事情还有待查证，二位也先别着急。
既如此，大家就散了，各忙各的吧，辛苦各位。”
听了这话，乡亲们都站起来散去，刚才说话的男人路过赵烨宁时候，还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就是很像，我看那衣服颜色，发髻模样……都很像。”
“走吧你！你不说就一眼？还能看清我家姑娘怎么扎的头发？”
陈家娘亲，忍不住呲牙道。
“陈大娘，去你家里看看，可以吧？”
赵烨宁等人都走了七七八八，上前说道。
带走田千蓉两人，还什么都没说，就被传成杀人，再随随便便带走陈双，说不定又整出什么话来。
万一人家不是帮凶，岂不是白白害了姑娘家的名声。
昨儿刚来过的陈家，赵烨宁每间房里的构造都依然清楚，只是昨天只查了陈策的东西，这回又变成了陈双。
陈双肯定是否认在卯时后去过张家的。
但是事已至此，还是要搜一搜她的东西，没有什么可疑的，再搜查身形相似之人，到也不迟。
陈双小来小去的东西不少，都是关月给她的，看了这些以后，赵烨宁觉得陈双之前说的很对，关月并不像是陈策所说的那样。
关月给她的东西都很新，就算是看起来有过使用痕迹的东西，也能看出来几乎都没碰过几次。
而且东西真的很多，小到荷包，发带，大到甚至有一整套的衣服，大小剪裁完全是陈双的身形。
“这些衣服，是你娘亲改的吗？改的很好。”
赵烨宁拿起一件外袍，听陈双说是关月给的，便随口问道。
“不是，就，拿回来就这样，我还没怎么穿过。”
赵烨宁一愣，回头看她。
“关月应该……比你高一些吧？”
赵烨宁语气有些不确定。
关月的尸体他没怎么见过，但是验尸记录上写的基本情况还是有看的。
这件外袍，她穿着应该会很不合身。
陈双点点头，缩在门框上低声道：“嗯，关姐姐说这套衣服做小了，她懒得再去改。”
“那她应该是逗你玩儿的。”
赵烨宁转回身子来，接着查看其他东西。
“做小了也不应该这么合你的身形，你关姐姐应该就是刻意给你做的。她衣裳里也很少有这种颜色。”
赵烨宁轻声说着，陈双没有答话。
在赵烨宁闭嘴之后，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你发现关月尸体那天穿的衣服，还留着么？”
“……没，扔掉了，在床边蹭了些血迹，洗不掉。”
赵烨宁点点头，这回答在情理之中。
赵烨宁在陈双这里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小姑娘的每样东西都能说得清楚，解释的清白。
“耽误了你很久的时间，就先走了。”
陈双摇摇头，送赵烨宁到门口，这才开口问道：“赵捕快，我姐她……她会怎么样？”
“还不知道。好好照顾你爹娘，别让他们太伤心了。”
赵烨宁柔声劝道，这几日陈家也是风浪难平，估计都不好过。
谷绣一个人提审陈策，效率是十分高的，但是动了刑这件事，还是让钱木枝很生气。
李七黎和赵烨宁坐在院子里看着两人打了一架后，才“有幸”开始听提审结果。
“打人不打脸，钱木枝你真的，真特么一点儿素质没有。”
谷绣那张优越的脸，如今李七黎已经瞧都不想瞧上一眼了。
钱木枝拳拳都往左脸招呼……如今已经，不堪入目。
钱木枝也挂了彩，不过是在手臂上，比起谷绣，她看起来简直是大获全胜。
“随意动刑，你最好别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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