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光阴，鬼修侵蚀后的楚国，勉强恢复了些元气，本是被杂草掩盖住的官道，如今却有车马轧过、行人踩过的痕迹。
陈远一行人，离开巫灵州后的第一站，便是楚国的东南域。
根据那水老爷的麾下兵众口中得知，如今东南域的掌管者，也可以说是土皇帝，是一位突然从江湖中杀出的体修。
他境界不详，实力未知，光凭着一对拳头，便是擒月摘星，凿穿了有起灵修士坐镇的楚国东南域。
听闻此人憨傻，性格率直，为人仗义，帮衬过他的修士，如今都被安插在了楚国东南域的高层。
但据说，这憨傻体修，只认死理，整日念叨着惩奸除恶，也不知是百姓口中美化，亦或是那所谓的痴傻体修散布出的舆论，就不可知了。
陈远听后，微微疑惑。
“既然只想着逞强除恶，那为何鬼修闹楚时候，不见其有什么动作呢？”
三种猜测，一，陈远认为这体修只是为了造势得民心。
二，很可能这体修是别国来的狠角色，蜀国与南妖且在僵持，应是插不上手的，而邱工好夺权夺地，嫌疑极大，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燕国，也不排除安插一个傀儡皇帝的可能性。
三，便是这无名体修，是真真为了百姓，为了其口中宣扬的惩奸除恶。
但这第三条推测，显然在这陈远所熟知的乱世中，不太可能。
具体如何，尚等到面见时候就知晓了。
若是表里不一，除了就是。
陈远坐在马车里，已然赶了近小半月的路程，而他的修行速度，又渐渐平缓下来。
自那一战后，五道的领悟进度似乎突破了一层桎梏，进展迅猛。
尤其是天雷道，竟已突破至10%，且隐隐让陈远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变化。
他推测，每条大道突破十个百分点后，就有可能产生一次质变。
先前，陈远只可催动天雷来施展身法，或是以自身为媒介，释放出雷电法门。
但在突破10%后，陈远隐隐觉得，他所释放的天雷，与天地有了直接的沟通。
例着上次在巫灵州城口击水老爷等人，只是一念，便有自天穹衍生的雷电轰杀而下，其威力更是比陈远自身施展而出的更加骇人。
陈远有些期待，当天雷道大成时候，会是何种模样？
莫非果真是雷电加身，所在之处，便是天劫……
比雷震子还要雷震子啊……
不过比起天雷道的进展，其余四道还是差些，尤其是梦道，几乎毫无进展。
但陈远并不心急，这每一条大道，可能都有与之对应的契机来提升，比如天雷道他是厮杀时候一刻不停地领悟且使用之，而时间道更是随之时间推移而缓缓上涨，梦道没有什么使用场景，没有大幅提升，也是理所当然。
至于剑道，可能与红尘见闻息息相关了吧……
境界越高深时候，这些所谓的剑招，剑意领悟，都显得用处不大了，能用法门对轰，神通对垒，何苦用一把剑去贴身而敌？
陈远在化凡时挥出的一道剑气，能与他在天人时挥出的剑气相提并论吗？
自是差距如云泥。
因着此想法，陈远对境界实力的追求，倒是要高于对剑道领悟所求的。
如今虽处于剑道六峰剑身层次，也足够用了。
陈远想着，便是吐纳灵气，灵脉一扩一张，似心脏跳动一般，每次澎湃，都会滤净灵气，让纯度更高，密度更大。
灵气再反哺肉身，做到境界提升。
当然，陈远所得的恒星古体，显然已经不是体内这种强度的灵气所能反哺的了。
肉体不再是瓶颈，这修炼起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哎……”
想到恒星古体，陈远没来由的便是叹气。
他想起那羊角辫的姑娘，心中却是自责与无力，各种情绪交织，扰得情绪不宁。
可惜这一切都好像是冥冥注定，只是有小黑子在推波助澜罢了……
如果没有毛蛋，不说楚国与天下，光是陈远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鬼尊之实力，俨然是齐国佛陀那等层次的至高所不能比拟的了。
心中越想越杂，陈远索性自衣袖间掏出那个糖人，握在手里，以求心安。
“陈远。”
宁如雪正枕在陈远腿上小憩，似感受到了陈远的情绪不对，便是抬手，轻抚摸在陈远脸上。
“这不是你的错。”
陈远不语。
“这红尘人间甚至要牺牲一个小女孩才能获得拯救，那只能是这个世界的错。”
陈远不语。
“你不是在青川时就同我讲过吗？那句言语，甚至被那姓高的皇帝刻在了青川皇城之碑上。”
“你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似泰山，或轻似鸿毛。”
“我虽不知道这泰山是哪里的名山大川，但这句话里的意义，却足够诠释世间一切生死了。”
“陈远，毛蛋的死，便是重似泰山。”
“我们会为她立碑，建庙……当然，需先将这乱世统一。”
宁如雪小声说着，却是让陈远心中一动。
没想到自己当时随口一提的前世名言，却让宁如雪惦记了如此之久。
烦绪被扫去大半，陈远终于开口，
“好。”
“任何事，莫太过纠结，想得太多，也便成执念了。”宁如雪摸着陈远脸颊，缓缓道。
“国师大才，太会说话了，我现封你做楚国大国师。”
“就知道嘴贫。”
宁如雪见陈远心情渐好，心里也是舒畅，她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躺在陈远腿上，便沉沉睡去了。
陈远呼吸声压得极低，他看着很快熟睡的国师，心中微动：
这妮子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怎么跟个……
小猪似的。
三重梦魇天。
镜面湖上。
血影在湖中泡脚，看着湖面微起的涟漪，扭头对着垂钓的桃花白衣道，
“好……甜……啊……”
桃花白衣不动声色地笑笑，紧了紧手里的鱼竿，
“你是不是脚臭，熏得我都钓不上来鱼了。”
血影皱了皱眉，抬腿，闻了闻自己的光脚板，沉声道：
“不……臭……啊……”
说罢，他才反应过来，带着怒气道：
“这里……明明……没有鱼！”
……
巫灵州与楚国东南域，差着半月脚程。
陈远这行人马走得不算快，但也如时到达了。
正在打坐的陈远，心绪沉寂在灵脉吐纳中，却听着马车外有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师尊，还有一里地就到啦。”
陈远心思微动，眼眸未睁，却是看见了一道连绵城墙坐落，其内人声鼎沸，城外有壮硕甲士巡城。
东南域共五州，这是其一，五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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