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蓉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女人。
看完之后，她下意识地先朝四周看去，试图去找有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在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踪影时，千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就如刚才千霜所说。
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姑娘私下做的那些事。
至少现在还不能。
那些事，是她握在手中的权柄，是她离开现在这个环境的垫脚石，要是被其他人提前知道的话，那她……
但这个突然出现的四小姐，同样让千蓉心生紧张。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究竟听说了多少。
心里犹豫着该怎么探寻这个答案，千蓉小心翼翼地转过视线，悄悄去打量明容。
她干燥的两片嘴唇紧紧抿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很快——
她就不用再纠结了。
明容直截了当，先与她开了口：“别想了，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一句话就说得千蓉脸色煞白。
她原本就在病中，此时看着明容那张明艳的脸，更是身形微晃，差点就要直接摔倒了。
明容倒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跟千蓉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
另一边。
明锦和明笙跟着姚千云和叶昔，送完客人离开。
看着面露疲态的两位婶婶，明锦真心对着她们感激道：“今日多谢两位婶婶了，你们辛苦了。”
姚千云已经许久不曾，这样操持过宴席了。
忙碌一日，她已疲惫万分，如今事务一结束，她就不想在这多待了。
此时听明锦道谢，她也只是一脸冷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跟关系还算不错的叶昔说道：“我先回去了。”
叶昔听到这话，忙与姚千云说道：“你去吧。”
她知道姚千云不爱这样的热闹，这次要不是母亲发话，她也不会接这个事。
姚千云跟她点了点头，又跟两个小辈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直接由贴身丫鬟碧落扶着，先走了。
明锦和明笙垂眸，恭送她离开。
等她走后，叶昔这才收回视线，跟眼前两个小孩说道：“好了，你们快起来吧。”
明笙看出二婶有话与七妹说，便体贴懂事地先说了一句：“我去看看下人那边，还有没有别的事。”
说完。
她便跟叶昔欠身一礼，往旁边退去。
叶昔看着明笙离开，话中不无感慨：“五姐儿有担当了许多。”
记忆中，明笙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也是家里存在感最低的孩子，性子和善却也软弱。
跟她的生母一样，都是不爱出风头、谨慎规矩的人。
没想到这次嬿嬿的生辰宴，她居然也能独当一面了。
虽然称不上多出挑，但比起从前，那也是一个天一个地，今日还有不少夫人向她询问起明笙的身份，对她多有褒奖的。
若不是身份低了一点，只怕马上就有不少人，要来打听明笙的亲事了。
明锦也看着明笙的方向。
听到这话，她笑着接了一句：“五姐原本就很好。”
“这是你的功劳。”叶昔转过头，笑看着明锦说道。
明锦笑笑，没认这个功劳。
叶昔也没再多说这事，只说起姚千云：“你三婶不爱热闹，不是故意对你冷淡的。”
“我知道的。”
明锦笑着回道。
她知道三婶的性子，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事。
叶昔听她这样说，心里也松了口气。
只是还有一事，藏于她的心中，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跟嬿嬿说。
说了。
实在是多管闲事，惹人不喜。
不说。
京城哪有什么秘密？就今日大嫂没出面，那些人私下就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怎么了。
毕竟是一家人，叶昔是真心希望能阖家和美的，也希望这个个可怜的侄女日后好好的，一帆风顺。
“嬿嬿……”
她看着身边清艳的少女，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还未想出个法子，身边的少女就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已经先开了口：“我知道二婶想说什么。”
叶昔双眸微睁。
看着身边的少女，一时忘了说话。
明锦并未生气，她的心情很平静，就如此时这平静而温和的风。
她平静地看着叶昔说道：“二婶为我、为祖母、为这个家着想，我都知道的。”
“但我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实在没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所以二婶还是别再劝我了。”
叶昔怔怔看着身边的明锦，一时无言，她没想到少女会这般聪慧，她都没说什么，她就已经都猜全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
“你啊——”
叶昔握着明锦的手，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只能轻轻拍着明锦的手背。
一下、两下、三下之后……
她才看着明锦又叹了一句：“人言可畏啊。”
她说这些话，也不全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也是为明锦着想。
不管大嫂做过什么，毕竟是她的生母。
外面的人若只图看热闹，自然不会当一回事，但日后等嬿嬿许亲的时候，她跟大嫂的关系，就会成为许多人评判她的理由。
她也是为嬿嬿的以后着想。
没有一个婆婆喜欢太厉害的儿媳妇。
明锦当然也知道人言可畏。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四个字，前世她就没少因为这四个字，被人议论、落入困境。
但既然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议论，为何不选一个让她舒服的方式？
她笑着看向叶昔：“那就请二婶多疼疼我。”
褪去那层冷静和理智之后，这会挽着叶昔胳膊的明锦，倒是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了。
叶昔被她这般亲近。
虽然心里依旧有所担忧，但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
她拍着明锦的胳膊，笑说道。
二人在这说话，春雨过来回话。
她先给叶昔行了礼，又与明锦说道：“姑娘。”
明锦嗯了一声。
春雨跟明锦回道：“外头宴席也散得差不多了，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早就已经走了，王爷没走，这会被侯爷安排着去外边的客房歇息了。”
明锦刚才特地让春雨去打听顾明珩的事。
此时听她这样说，她心下稍松，但听到歇息，又忍不住蹙眉问道：“王爷醉了？”
“奴婢不知。”
春雨回：“但听下人说，王爷今日的确喝了不少。”
明锦不知道顾明珩酒量如何，但想到之前他并不怎么喝酒的样子……
实在担心。
“你去厨房吩咐人准备份醒酒汤，回头派人给王爷送去。”
“若是王爷夜里没醒，也不必特地去喊他，让他好生歇息着。”
春雨应声答是。
见明锦未有别的吩咐，便又告退了。
主仆俩说话的时候，叶昔并未插嘴，等春雨离开，她才问明锦：“王爷夜里要留膳？”
这事，家里其实不知道。
就连顾明珩今日会来参加宴席，也没人想到。
明锦也未隐瞒，把之前祖母的话与二婶说了。
叶昔听罢，沉吟半晌。
她之前就听廷哥儿说王爷对嬿嬿十分看重，没想到他今日不仅出席了嬿嬿的生辰宴，夜里竟然还肯留下单独用膳。
又想起他今日送得那份厚礼……
不管如何，这都是好事，虽然孝道大过天，但若得长安王这般看重，想来日后旁人议论起嬿嬿，也会斟酌着点。
这样想着，叶昔也就放心了一些。
她未多言，也没让明锦帮着给廷哥儿，在王爷面前说些好话。
“好了，你也忙碌了一日，与你五姐回去歇息吧，夜里还得招待王爷呢。”叶昔拍着明锦的手背说道。
明锦点头。
她跟叶昔告辞，说了句“二婶也快回去歇息吧，您今日辛苦了”，然后就在叶昔含笑的注视下，走过去喊明笙。
“五姐。”
明笙回头，看到明锦过来，就笑着小跑了过来。
“七妹。”
她笑盈盈跟明锦打招呼。
她今日并不比明锦轻松，虽然有些累，但明笙的心里也很充实。
她还是头一回说这样多的话，做这样多的事呢。
从前内敛害羞的少女，被人看着时，连说话都只敢垂着眼睛，此时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起来却亮晶晶的。
这让她看起来朝气蓬勃极了。
“我们走吧。”
明锦笑着跟明笙说道。
明笙当然不会拒绝，她笑着应好。
两姐妹往前走。
回去的路上，明笙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欢愉，跟明锦笑着说道今日的事。
她说。
明锦就听着。
只是心里也在想事。
“今日还有好几位小姐，邀我之后一起出去玩，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邀请……”明笙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些多。
一直都是她在说话，七妹都没怎么说话。
她猝然停声。
往明锦那边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七妹，我话是不是太多了？”
她怕七妹不喜欢。
“嗯？”
明锦回神。
往身边看，见明笙一脸担心紧张的样子，她又笑道：“没有的事，正好在想别的事，岔了会神，你继续。”
明笙听她这样说，又松了口气。
笑容重新回到自己的脸上，她却没再继续说自己的事，而是看着明锦关切问道：“七妹在想什么？”
想什么？
自然是在想，许姐姐刚才说的那桩事。
但这种事，她自然不会跟明笙说，她也没想过跟任何人说……这事若是真是传出去，对谁都不利。
别说明瑶跟明景恒了，恐怕整个安远侯府都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到时候别说明家女儿的婚嫁，只怕就连二哥他们的仕途都会受到影响。
她更加不想让祖母知道这样的腌臜事，惹她生气伤心。
“没……”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明锦的余光就先看到了从对面走过来的明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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