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塞拉尔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可以……不看着我吗？”
托兰：“……”
“对不起。”他眼底的火光黯淡了下去，逐渐消失不见。
塞拉尔见此，内心颤了颤。
“你不用如此。”
托兰声音好似带着一丝委屈：“可是只有这样才会看不见卢西安。”
塞拉尔突然有种他在欺负人的感觉。
“算了，你看吧。”
塞拉尔说完这句话，托兰眼眶里的火就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一闪一闪的，似乎十分活跃。
塞拉尔：“……”
“你吃过了吗？要吃吗？”
他说出口后就有点后悔了。
之前托兰也曾吃过他剩下的食物，那时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可如今不知为何，却产生了些许抵触来。
托兰默默地看着塞拉尔，明显捕捉到了他脸上浮现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抗拒与僵硬。
他摇头回答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果然，那个人，他一定要杀了他。
塞拉尔低声应了一句：“嗯......”
随后，他又继续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他这身体已经被阿斯莫德改造得不用吃东西了，而且他本来也不是什么看着食欲的人，所以能吃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没想到他刚把碟子递给托兰，托兰又在他手上放了个果。
“已经洗干净了。”
塞拉尔：“……”
他真的不想吃。
但是他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嗯。”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氛围过于尴尬，托兰试图打破沉默，主动询问道：“卢西安之后准备去哪里？”
塞拉尔将口里的水果咽下去后，低垂着眉眼，沉默了一瞬。
“我……不知道。”
他现在出去只会吓到别人。
托兰手指紧了又紧，似乎在努力压抑着某种难以言说情绪，问道：“那么卢西安可以留在这里陪伴我吗？”
然而，塞拉尔并没有回应他的话，反而转移了话题说道：“我现在已经不再使用卢西安这个名字了，你以后叫我......塞拉尔吧......”
他后面的话语声异常小声，若非托兰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塞拉尔身上，几乎就要错过这几个字。
塞拉尔？
托兰显然并不打算接受这个名字，他十分固执地道：“不，卢西安永远都是卢西安，才不是什么塞拉尔。”
塞拉尔的眼底掠过一丝哀伤，但他没有跟托兰争论下去。
估计也就托兰这么认为吧。
卢西安在就在精灵之森的时候死了。
当塞拉尔吃完果实准备擦拭手时，托兰却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腕，并极其细致地为他擦拭着指尖。
托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塞拉尔的身躯僵硬了一瞬，随后他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的语调第一次这么尖锐：“别碰我！”
若是此刻的塞拉尔低下头，或许便能注意到，他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微颤抖着。
在托兰的记忆中，卢西安一直以来，在他们面前展现的都是一副淡然、温和、悲悯和圣洁的形象，从未见过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现在的卢西安就像只被坏人伤害过的小动物一样，应激且又防备着所有人。
让人莫名有些心疼。
不过塞拉尔很快回过神智，他的脸近乎透明，眼皮微垂，对托兰道歉道：“对不起，我……”
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带着一丝哽咽地合上了嘴。
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的，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那一个月里，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的玩具，任由着阿斯莫德在他身上肆意玩弄和玷污。
他哭过，也试图求饶过。
但这只会让阿斯莫德更加兴奋，对他的折磨愈发过分。
最终，他逐渐变得麻木。
但那冰凉的手触碰他身体时的恶心触感，却一直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这令他难以忘记，也令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羞耻。
当阿斯莫德离去的时候，塞拉尔曾想过以死来结束这一切。
但这样的想法太过懦弱了。
他肩负着教皇的期望，在大陆上驱散黑暗，如果因为一点儿挫折就选择死，那么他就辜负了教皇对他的教导。
而且，他还没有求得父神的宽恕。
托兰看着这样的塞拉尔，僵硬地收回手。
他专注地看着塞拉尔，认真道：“卢西安不要道歉，卢西安不可能有错，错的只是我们。”
塞拉尔一听，思绪抽回，说道：“怎么会，是人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我刚刚吼你就是不对。”
托兰却依旧固执得很：“是我没有问卢西安就碰了你，是我不对。”
塞拉尔情绪渐渐稳定，他听完托兰的话，沉默了一瞬，没再跟他争辩下去。
因为他也知道按照托兰对他的态度，他再跟托兰继续说下去的话，估计等下托兰就要成罪人了。
塞拉尔或许是想掩饰自己微红的眼角，偏过头去没再看托兰。
他问道：“你遭到雷安德偷袭之后，去了何处？”
托兰盯着塞拉尔的脸庞，轻描淡写道：“我掉下了悬崖，最后找到了这个山洞在这里养伤。”
就算托兰没有详细地说其中的过程，塞拉尔也知道当时托兰的处境有多凶险。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之前明明说过会保护好你，却没有去找你，对不起。”
“我说了卢西安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了，你不需要跟任何人说对不起，”托兰直言道：“而且卢西安没有来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闻言，塞拉尔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稍稍沉默了一瞬后，再次开口道：“我现在这副样子，你……不害怕吗？”
“不会害怕，在我眼里卢西安还是以前的卢西安。”
神明依旧是神明。
信徒将永远忠于他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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