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法医部门停尸房里的冷气开得很足。
不但四周的墙壁各挂着一台1.6匹的壁挂式空调，还生怕不够的一前一后摆放了两台2.0匹的立柜式空调。
六台空调全部被调到了最大风速和最低温度，压缩机嗡嗡作响。
林渊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汩汩白色寒气不断从空调出风口冒出，飘飘然地落到地面，将他的膝盖以下全部遮蔽住了。
这是在拍西游记吗？
林渊哈着气，搓着双手，即使是强壮如他，也顶不住这寒气萦绕。
尤其是下半身，凉飕飕的，仿佛快要失去知觉了。
他此刻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万一就此落个下半身不遂，只能就此光荣提前退休了。
我得速战速决。
林渊摒弃杂念，大步流星地走到对面的铁皮柜前，铁皮柜上有一个个方方正正的独立抽屉，抽屉上标有编号。
不用猜也知道，抽屉里存放的就是一具具尸体了。
“03-4...”林渊沿着铁皮柜从左至右，从上至下寻找着瞿梦颖告知他的标号。
“找到了，就是这个。”
林渊伸手将抽屉抽出，一块白布遮掩着某具尸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天灵灵地灵灵，警探林渊打搅了。”林渊合十双手拜了拜，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白布。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即使清楚白布下躺着的是一具无头女尸，但他还是被眼前恐怖的景象给吓到了。
这是一具失去头颅的白色骨架，骨架较小，比一般成年女性要小上一圈。
但除此之外，林渊也看不出其他名堂，毕竟他不是法医出身，并不会看骨龄之类的。
但侦查破案的那一套他可是门清，不由地将目光落在了脖颈上方的切口。
切口粗糙不平整，并不是一气呵成所致。
林渊初步判断，凶手不止一次用利器砍了被害者的脖子，可能是手劲不够大，也可能是凶器不够锋利，才导致切口毛毛躁躁，很不平滑。
以上都是林渊的猜想，为了验证，他必须亲自询问尸体。
“小妹妹，小妹妹你在吗？”林渊轻声询问道，“小妹妹？”
“我有名字的，我叫徐萌萌。”
突然，一道淡蓝色且略带透明的魂体从骨架中飞出，停滞在了林渊面前的半空中。
眼前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在这样豆蔻的年纪却陨落离世，不禁让人唏嘘。
“你叫徐萌萌？这是你的真名吗？”
“是呀，大哥哥，你是变态吗？”
“我不是变态，我是警探！”林渊有被气到，“亏你长得可可爱爱的，怎么这么没礼貌。”
“可是警探哥哥，你怎么不穿衣服呀？”
“啊？”林渊这才留意到自己是光着身子的，他脸色泛红，赶紧用力夹紧双腿，双手不知所措地遮上遮下，这忙碌的模样逗得少女咯咯直笑。
“不用遮啦，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不看就是了。”徐萌萌浅笑着将脑袋一歪，视线随之漂向了斜上方的天花板。
“咳咳。”林渊清了清嗓子，他此刻感觉大腿快被冻得没知觉了，赶紧将话题掰了回来，“徐萌萌小妹妹，我们聊正事吧，你能告诉我...你是被什么人杀害的吗？”
“我...我...”徐萌萌支支吾吾起来，“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林渊很是意外，追问道，“那凶手的模样呢？”
“我...我...我没看清。”
“怎么会看不清呢？”林渊急得语速加快，“那天是黑夜还是雨天？还是...”
“我...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警探哥哥你别逼我了...”
徐萌萌一脸痛苦地抱着脑袋，身姿在半空中忽上忽下的飘动着，生怕一个不留心就会坠下来。
见状，林渊一脸无奈，只能放弃追问，耐心地等待徐萌萌恢复理智。
可徐萌萌却失落地从天而降，落回了骨架之中后消失不见了。
“小妹妹？”
“徐萌萌？”
“徐萌萌小妹妹？”
林渊不管用哪种称呼再唤，徐萌萌的魂体也没再度出现。
“真是奇了怪了。”
林渊心中满是疑问，他不相信徐萌萌没有看清凶手的模样。
即使真不知道凶手是谁，那也至少会看见凶手的体貌特征。
但徐萌萌却是一问三不知，这不得不让林渊起疑。
“阿秋~”
寒气入体，林渊实在是遭不住了。
算了，反正她也不想理我，再待下去也没意义。
这个年纪的少女就是叛逆。
林渊将白布重新盖在了徐萌萌的骨架上，随后将抽屉推回了铁皮柜。
至少我现在知道了死者的身份，也算是有了一条线索。
沉重的金属大门被推开，浑身挂着冰珠的林渊走了出来。
牙关一边打着颤，他一边捡起衣服穿戴齐整。
瞿梦颖掐着时间从玻璃房外走了进来，她脸上红彤彤，似乎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紧随其后的是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同僚，他们悉悉索索小声议论着。
林渊这才留意到玻璃房里是安装有球形监控的，但他并不在意，好身材就是要秀出来。
“怎么样，有发现吗？”瞿梦颖装作镇定地问道。
林渊自信一笑，“有，而且是重大线索。”
“啊？真的？”瞿梦颖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已，她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有对林渊抱有什么期待。
身后法医科的同事一脸鄙夷地看着林渊。
“切，这小子装什么蒜啊，他以为他火眼金睛呐。”
“就是，我们瞿科长都看不出什么名堂，他一个外行能有所发现？”
“笑死我了，他以为自己是小说中的人物，能够通灵不成？”
林渊无视身边的纷纷扰扰，他将一副宽厚的手掌落在了瞿梦颖单薄的肩膀上，郑重地说道，“瞿科长，回头告诉你家老爷子一声，他当年的心结有希望解开了。”
说罢，林渊头也不回地潇洒地离开。
瞿梦颖迟迟地楞在原地，脑海中还在回味着林渊临别前留下的话语。
他...他是开玩笑的吧？只是进了停尸房看了看，就能破了这二十年前的旧案？
返回单位的途中，林渊给治安组去了一个电话。
接通电话的是治安组长王安全。
“王队，您帮我在系统里查一下，二十多年前有没有报走失少女的，尤其是一个叫徐萌萌的。”
“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我帮你查查看。”
林渊招收拦停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司机被林渊魁梧的身材吓了一跳，刚想拒载，就看见了递过来警探证。
林渊对着司机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他留意到电话对端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键盘声停止了，王安全的声音随之响起。
“小林啊，按照你说的名字我查了一下，我们市的走失名单里没有叫徐萌萌的，但是隔壁江陵市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
“报警人是谁？”林渊激动地问道。
“报警人是...是徐萌萌的母亲，徐雅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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