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铮和于氏并排走着。
云铮嘿嘿笑着问，“那我留给姑娘作嫁妆的一整套琉璃碗碟，可拿去商贸城卖了？”
于氏拧住他的耳朵，“你是不是钻进钱眼儿里了？留着三丫头下回嫁人的时候用不香么！”
“夫人有所不知，这琉璃很快就卖不上价了。这一整套整整一百六十八件，如今可能卖上十万两。”
云铮赶紧摆手，见于氏没有放手的意思，又道，“若是过两日叫他梁家知道单单这一套嫁妆就值十万两，那不得肠子都要悔青了？”
于氏立刻松了手，“成，你去办，卖得越贵越好，好叫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
当晚，云家把三十六抬聘礼原封不动抬回梁家，但是没有进门，就从大门起，一溜儿排开，还把箱子的盖子都打开，任人参观。
布匹器皿等物件儿全都是半旧的货，而且每箱才装了半箱，叫人狠狠嘲笑了一番。
那聘礼单子摆在第一抬箱子上面，被路人一边观赏一边嘲笑，有几个好事者，还上前踩了两脚。
原本静安侯老夫人还想换个妾室进门免得浪费了这一套席面，如今被国公府这么一打脸，也顾不上招待客人了，忙把客人送走，再把聘礼抢进府里来。
至于庚贴，在方才于氏直接带着官媒上门的时候，已经换回了。
静安侯也觉得是丢脸丢到家了，躲在后院不出面。
夜里，梁宜住的院子突然悄无声息闯进了几个蒙面人……
静安侯老夫人想了一夜，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准备次日一早让人出去放消息，就说是那三姑娘克夫命，是个丧门星，她梁家才退了这门亲的。
没想到，下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老夫人，世子他，他……”
“他怎么了？”
“今早小的伺候他洗漱，发现他被绑在麻袋里，不知被谁打了。眼下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气儿了……”
“还不快去请大夫！”老夫人急急就要去看看孙子。
又有下人跑进来，“老夫人，七姨娘她们，她们跪在门前哭着呢。”
“什么？”老夫人大怒，“谁把她们接回来的？！”
“世子说，不是他！”下人小声说道，“不知怎么回事，连那个疯了的几个都在外头，还有小少爷他们……”
“什么！”老夫人怒道，“还不赶紧把他们赶走？不，先弄进来！”
下人摇头，“不成啊……京兆府尹陆大人也在外面……说是有苦主要告世子草菅人命……”
静安侯老夫人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日梁宜就被京兆府带走了。
三日后，陆世安公开审理了此案。
京兆衙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一通审讯下来，百姓们震惊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守孝六年的孝子，竟然在六年之内糟蹋了不下二十个婢女，生了七个子女，又怕事情败露，活活溺死了五个女孩儿，留了两个儿子不舍得。二十多个婢女中有三个被逼疯，有六个莫名失踪，还有几个名义上被收为姨娘，实则被关在庄子里的猪圈里，和猪抢食吃。
实在是惨绝人寰。
陆世安当场判梁宜秋后问斩。
静安侯老夫人当即晕死过去。
大周朝秋后问斩时间一般在十一月，会集中处决到了刑期的犯人。
眼瞅着没有几天了，静安侯老夫人疯狂变卖家产让儿子上下疏通关系，企图救梁宜一命。
可惜的是，全府上下田产店铺卖光了也不过才凑出两万两银子，花出去连个水花儿都没听见。
老夫人不信，拼命四处借钱打点，几日之内，静安侯府就家徒四壁。
后来听说，西市的商贸城出了一整套家宴用的琉璃碗碟杯盏，甚是华美，整整拍出了十六万两银子。
而这一套琉璃器具，原是云家四爷自海外重金购得准备给女儿作嫁妆用的。
可惜的是，婚事没成，怕姑娘睹物伤情，这才拿出来拍卖的。
静安侯老夫人听了，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当初只花了不到一万两置办那三十六抬聘礼，本也想着云府三姑娘会有丰厚的嫁妆带过来。
可她万没想到，一套琉璃器具，就值十六万两！
要是……要是当初这婚事成了……
孙子犯的事就不会东窗事发，静安侯府，还能因此重新焕发生机……
在牢里的梁宜，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一日，为什么不肯多做一首催妆诗？
案情真相大白后，云家四房俱是满脸的庆幸。
云天知窃喜，新的话本子有素材了，他这回要好好写，定叫梁宜这个名字遗臭万年！
唯有悠然，一脸的郁闷。
素月跟着她身后，不由得问她，“小姐，你怎的闷闷不乐？”
悠然困惑地说，“我原以为，那梁世子的事，是阿娘让人查出来的，可是方才我问了阿娘，她说不是她。那会是谁呢？”
素月笑道，“那不还有另外三位夫人吗？又或者，是老夫人？”
悠然摇头，把手里绿草一扔，去了竹清院。
“是不是你？”她单刀直入。
楚珩好笑地拨开她的手指，“什么？”
“是你派人去查梁宜的？”
打人的事不用说，肯定是云天知那俩小子干的。
楚珩一愣，随即点头承认道，“是，小事一桩。不必言谢。”
“谁要谢你了？”悠然哼哼，“不过，你消息既如此灵通，上回在天香楼暗害我之人查到没有？”
楚珩摇头，“你又没说让孤去查？”
悠然瞪他，“那这梁宜我也没说请殿下去查，殿下怎的就派人去查了？”
“哦，孤乐意。”楚珩笑，“孤闲来无事，就让人查了查他。”
“那殿下能不能再闲一次，顺便把上回那事查一查呢？”
“看孤高兴吧。”楚珩无可无不可地答道。
悠然说，“小六说上回在天香楼抓到的人说是南越人指使的，此事会不会与南越人有关？那个南越公主呢？”
“孤怎会知道？南越大王子已经回南越了。”
悠然蓦地瞪大了眼睛，“殿下，是不是以此事为要挟，狠狠宰了南越人一次，才放他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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