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吉时定在黄昏,所以成亲的热闹在下午才正式沸腾。
方哥儿骑着马,带着花轿和奏乐队伍去迎亲。
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也忍不住咧嘴笑,喜气洋洋。许多孩子成群结伴,打算抢喜糖。
韦春喜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抹眼泪,小声说:“秋桂在天有灵,看见方哥儿成亲,她可以瞑目了。”
旁边的王猛“嘿”一声,说:“早就投胎去了。”
“孩子娘,别哭,把脸上的胭脂水粉哭花了,就不美了。”
他一边说,一边摆弄自己的左右衣袖。因为他平时不穿这么好的衣料子,所以很不习惯,老觉得衣袖不听话,太长、太阔、太滑溜。
韦春喜连忙用手绢擦拭眼角,毕竟好不容易美一天,爱美之心迫使她不敢再哭。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方哥儿带花轿回来了。
有个大嗓门在唱喝:“请新娘子下花轿!”
“嘻嘻,新娘子美不美?”围观的男女老少说说笑笑。
乖宝和阿缘提着小篮子,手往篮子里一抓,亲自给看热闹的人发喜糖,如同仙女散花一样。
一篮子糖发完了,膀大腰圆的女帮工又重新送一篮子过来,足足发了几百斤的喜糖、喜饼和喜果。
凑热闹的男女老少都喜笑颜开,衣兜被喜糖塞得鼓鼓的,腮帮子也变得鼓鼓的。不仅仅是嘴馋,更重要的是沾沾喜气。
方哥儿和红儿都无父无母,亲眷也少,但因为乖宝和王俏儿把场面搞得大方,再加上好听的喜乐,所以一刻也不冷清。
拜堂时,韦春喜和王猛坐在高堂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奏乐者很卖力,场面喜庆。
此时,韦春喜如同吃下一颗定心丸,终于松一口气。
她还刻意往人群中的刘满仓瞅一眼,下巴抬高一点,扬眉吐气,暗忖:老东西终究只是个便宜爷爷,上不得台面。这种体面的场合,他休想跟我抢。
刘满仓乐呵呵,目送方哥儿进洞房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同时,紧紧牵着小孙子长生的手。
长生天真无邪地问:“哥哥进洞房做什么?”
旁边的宾客听见了,捧腹大笑。其中,李大娘因为做了多年接生婆,在这个问题上最有发言权,脸皮也相对厚一点。
她摸摸长生的脑袋瓜,大大方方地说:“进了洞房,就能生小娃娃了。”
长生一听,眼睛一亮,忍不住蹦跳两下,追问:“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周美娥笑道:“随缘。”
长生人小鬼大,眼看气氛如此和乐,于是胆子越来越肥,摇晃刘满仓的手,撒娇,说:“爷爷,我现在就想去看哥哥嫂嫂生小娃娃。”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笑童言无忌。
李大娘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生娃娃没那么快,怀胎十月才瓜熟蒂落呢。”
“走,咱们闹洞房去!”
此话一出,一呼百应。
特别是妇人们,手挽手,打头阵,结伴去闹洞房。
由于大家都是顾及面子和里子的真正亲友,没什么恶人或者仇家,所以闹而不乱,顶多是起哄。
当方哥儿掀起红儿的盖头时,李大娘起带头作用,嗓门响亮地问:“新娘子美不美?”
众人七嘴八舌地起哄:“美美美!”
“天仙下凡啊!”
……
李大娘环顾一圈,笑道:“大家说了不算,要新郎亲口说说!”
红儿害羞,使劲低头,嘴角翘起,明显在憋笑。
方哥儿也害羞,脸红得像着火一样,但面对亲友的起哄,他没有退缩,而是鼓起勇气,大声答道:“美!”
“哈哈哈……”这又引起一片欢声笑语。
贾小花是个泼辣的性子,胆子大,笑着提议:“再玩一出猪八戒背媳妇,怎么样?”
王舅母拍一下手,高兴地赞成:“好!背起来,在洞房里转九个圈圈,象征长长久久!”
红儿和方哥儿飞快地对视一眼,方哥儿的表情哭笑不得,显得手足无措。
红儿反而乐得噗嗤一笑,内心其实挺期待小方大夫背自己转圈圈玩。
就连乖宝、元宝和阿缘也起哄,笑喊着:“快快快,猪八戒背媳妇啰!”
顺哥儿、睿宝、长生等小孩子又喊又叫,蹦蹦跳跳,闹得最起劲,笑脸灿烂极了。
睿宝忽然用双手揉一揉脸,因为腮帮子笑得酸痛了,实在是忍不住。
经不住他们这么闹腾,方哥儿跟红儿说句悄悄话,然后转身蹲下。
红儿轻轻地伏到他后背上。
方哥儿把她背起来,显得轻轻松松,然后双脚跑起来,在洞房里快速转圈圈,打算速战速决。
红儿负责在他耳边数数:“一……二……三……四……五……”
数完九个圈圈之后,方哥儿终于停下来,有点喘气。
李大娘又起哄:“瞧!背着媳妇,多般配!舍不得放下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红儿把脸埋到方哥儿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抱着方哥儿的脖子。
方哥儿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顺哥儿闹得意犹未尽,问:“看完猪八戒了,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乖宝晓得方哥儿脸皮薄,心想:闹够了,点到为止吧!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说:“接下来,去吃喜宴,喝喜酒!怎么样?”
她身份特殊,说话有分量。众人顺水推舟,说说笑笑,离开洞房,去坐席、开宴。
方哥儿松一口气,把后背上的红儿放下来,说:“幸好清圆姐帮咱们解围,你累不累?”
红儿摇头,跟方哥儿对视,目光如同粘在了一起,移不开,说:“不累。”
“你累不累?”
方哥儿脸红红的,耳朵热热的,笑容加深,说:“我也不累。”
“你饿不饿?”
红儿摇头,说悄悄话:“上花轿之前,阿姐给我几块糕点,让我吃着垫肚子。”
“挺好吃的,我就给你留了一块。”
说着,她从阔大的衣袖中掏出糕点,递给方哥儿。
方哥儿接过糕点就吃,没有客气,顺便说:“我要去喜宴上敬酒,你在这里等我。”
红儿点头,“嗯”一声,还主动伸手帮方哥儿整理袍子上的褶皱。
这褶皱是刚才玩“猪八戒背媳妇”闹出来的。
很神奇,因为拜堂成亲,两个人的关系飞速拉近。
此时此刻,红儿帮他整理衣袍时,自个儿觉得理所当然,在不知不觉间跨越了那座叫“害羞”的高山。
方哥儿也觉得自然而然,又与红儿说几句话,有商有量。
这时,韦春喜在门外大声喊:“方哥儿,大家都在等新郎敬酒呢!你快来!”
方哥儿答应一声,匆忙赶过去。
不一会儿,阿缘带着女帮工,提着食盒,过来陪新娘子红儿聊天、吃饭。
红儿紧张地问:“喜宴上的酒烈不烈?”
她担心方哥儿不胜酒力。
阿缘想一想,说:“我没喝,不晓得上了哪种酒……”
嗑瓜子的女帮工忍不住插话:“放心,是桂花甜酒,一般喝不醉的!”
另一个女帮工眉飞色舞地说:“就连我也能喝几碗!偶尔吃饭没胃口的时候,就喝这个甜酒开胃。”
“新娘子想不想喝?我去端一壶来!”
红儿摆手,眼神灵巧,说:“算了,我不贪酒。你帮我去瞅瞅,看新郎喝醉没?有没有宾客故意灌他酒?”
阿缘掩嘴笑,也示意女帮工去瞧瞧,然后对红儿打趣道:“你今天刚成亲,为何就这么关心新郎?”
红儿笑得眉眼弯弯,心里甜蜜蜜,胸有成竹地说:“有些人生生世世都做夫妻,天生就是一对儿,可能我和小方大夫就是这样。”
阿缘吃惊,若有所思,暗忖:我和七宝是不是也这样?如何证明呢?当初,元宝姐姐刚成亲的时候也高高兴兴,跟姓罗的被夸作天生一对,永结同心,白头到老……哪晓得,短短几年就以和离收场……
今日有喜,不能说扫兴的话。
所以,阿缘只在心里想想,嘴上不敢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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