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日子仿佛一幅不断重复的画卷，单调且略显枯燥。
当然，随着训练难度的逐步攀升和强度的日益增强，偶尔引入的新科目也犹如一缕清风，为这单调生活注入一丝新鲜活力。
但李金玉却发现，他无论身处何地，依旧保持着小时候喜欢独处的习惯。
对于军训生活，他也同样难以真正融入这个集体，对大部分活动项目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唯有一刻，他的心弦被深深拨动，那便是教官宣布即将开始实弹打靶课程的时刻。当他置身于靶场，手握那把沉甸甸的五四式手枪时，心跳瞬间加速，热血在体内沸腾。
然而，就在他准备抬起手臂，将手枪指向枪靶的一刻，兵子拿枪瞄准他的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让他手指在扳机上一颤。
他不禁浮想，如果自己是兵子，在那个瞬间，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也许兵子并非有意为之，也许只是枪支走火，也许……种种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交织。
在教官命令催促之下，李金玉紧张而仓促地扣动扳机。报靶时，他所在的三号靶位传来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十发零环，全部脱靶。
“李金玉，真没想到啊，你看起来各方面素质都还不错，怎么就那么爱显得与众不同？子弹全都打飞机去了。”
教官看了看靶纸，又看了看他，言语之中充满戏谑。这一结果也立刻引起部分同学的嘲讽与讥笑，李金玉的心情也随之沉到谷底。
在那个民风淳朴的年代，“打飞机”就是形容偏离目标，打到天上的意思，与后来高林斯曼经常将足球踢入观众席所获得的“高飞机”称号有着相同的来源与意味。
军训期间，李金玉似乎成为惹事典型，自带惹纠纷的特质让他在队伍中显得格外显眼。
为避免他在队伍中使其他人分心，影响区队军训成绩。教官在军训后期决定让他脱离队伍，而无事可做的他被中队长安排去校门口的门岗上站岗。
这也直接导致他错过军训阅兵和分列式的精彩瞬间，成为他心中长久的遗憾。
在站岗的日子里，李金玉意外发现学校并没有严格执行封闭式管理。白天时，学生们可以自由进出校园。
这一发现让他暗暗松一口气，因为林波这几天在短信里说过，重阳节前一天是她的生日，如果他不过去，她便会回到学校来找他“算账”。
军训将于10月12日结束，而重阳节在10月14日，林波生日恰逢周日，他似乎没有理由再找借口。
李金玉也不愿林波来学校找他，万一又引发什么不好后果，那在这学校就更不好待下去了。
自林波知道他在湘省警校后，她每天都异常兴奋，短信不断，经常表示要过来看他。
这使得他每天都要分心思考如何婉拒，如何回复她的短信。而现在，他觉得可以告知林波能去为她庆祝生日了。
……
10月13日清晨，李金玉步履匆匆踏出校门，却意外与正低头回校的庞小花不期而遇，两人又撞了个满怀。
此时，庞小花已换下迷彩服，身上也再无那股汗臭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朴素装扮。
他轻轻推开，温文尔雅朝她点点头，随后便疾步朝公交站牌赶去。
李金玉历经曲折，换乘数趟公交，终于抵达琴宝演艺附近林波住所时，已是下午三点，与林波约好的生日午饭就这样完美错过。
林波见到他，并未如他之前那样热情地扑上前来，而是娇哼一声，背过身去。
她今天梳着两条凌波同款的麻花辫，让李金玉看得稍稍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李金玉才回过神来。他解释道：“我这不是第一次在省城坐公交车嘛，结果搭错了车，又坐过站，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一阵，这才耽误了时间。”
林波回头瞪他一眼，不忿说道：“我才不信呢，你不是有车吗？”
他连忙解释：“车在娄县呢，再说就算开车，我也不熟悉路途，也可能开错呢。”
说完，李金玉也不待林波回应，便径直走进屋内，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见林波依然一脸不悦，他也转过身来，背对着她，并故意重重哼了一声。
长时间的军训站立、门岗执勤，再加上公交车上紧急刹车时承受乘客的冲撞，让他双脚此刻感到阵阵酸痛。
林波偷偷回头，见他正揉着小腿，心中的不满也稍微消散一些。
“金哥，你还没吃饭吧？”她轻声问道。
李金玉连忙点头，公交车上的拥挤早已让他饥肠辘辘。
“那我和你出去吃点？”林波提议。
李金玉连连摆手，双腿的胀痛让他不想再站起来。
“那我给你做碗面条吧？”林波又说。
李金玉立刻答道：“好啊好啊，放两个鸡蛋。”
这个小小的梗让两人都轻笑起来，但想起那日在新城娱乐城宿舍的场景，他们脸上又不禁浮现出一丝羞涩。
吃面时，林波凑在李金玉身边，兴奋地摸着他身上的迷彩服，连连夸赞。
李金玉调侃道：“林波，我之前穿那件掉漆的衣服，你也说好看，能不能有点眼光？”
最近，李金玉发现自己居然产生一丝被林波喜欢的快感，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适。他希望林波能开阔眼界，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
在林波盘问下，李金玉耐心地讲述着军训期间的趣事，并故意贬低自己在军训中的表现。
林波并不在意这些，她捧着下巴，一脸入迷听着。
这神情也让李金玉将她和凌波联想到一起。凌波曾经也喜欢安静地捧着下巴，这个形象已深深印在他的心里。
吃完面条后，李金玉便想回校，但林波坚决不同意。她表示今天一定要和他一起吃顿饭，否则她生日就不完美了。
然而，林波又告诉他，她5点就要去准备演出，预计要晚上9点才能结束，到时再一起去吃夜宵。
“那我到时怎么回校？”李金玉纳闷问道。
“那我不管哦，走路，叫王雄送你也行。或者……”
林波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李金玉追问道：“或者什么？”
她却突然起身，慌乱拿起她的小包，说要去上班了。
临走前，林波放出狠话，如果李金玉敢走，她便去警校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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