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恐地低头看去，只见大祭司依旧保持下跪姿势，却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她的脚踝。
“少司命，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大祭司的位置吗？今日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你要做什么？”
桑紫衣难以抑制自己嗓音中的颤抖，她瞪大双眼，惊恐的泪水从她的眼中夺眶而出。
“和我融为一体吧，我赐你桑氏无限荣耀，你的力量将在我的身体中，与我共享桑氏尊荣。”
“你放开我。”
桑紫衣晃动脚踝，拼了命想将他那干枯的大手甩开，不仅徒劳无功，更是跌了跟头，狼狈摔倒在地。
“不要，不要！”
桑紫衣手脚并用，狼狈向后退着。
此时的大祭司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就是能令她心生恐惧，无法逃脱。
“求求你，放过我……”
大祭司踉跄站起身，转身面向桑紫衣。
他的影子被月光拉长，一点点将桑紫衣的身体完全覆盖。
狰狞的骷髅法杖对准桑紫衣的眼睛，那空荡荡的凹陷的眼窝，泛出盈盈紫光，竟将桑紫衣的眼瞳也勾出些紫色来。
“啊！”
桑紫衣发出痛苦的惨叫，那叫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楚寒雪离得最近，听力又好，她双手捂住耳朵，头痛欲裂。
沈凌霄侧过身，将她护在怀中，可仍抵抗不了那尖锐的嘶鸣声带来的伤害。
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并未发出太久的时间，转而变成了低沉的呜咽。
那是将死之人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声音。
虽然很模糊，但楚寒雪却还是听到了那几个字。
“救我，我不想死。”
待到楚寒雪睁开眼，见到眼前的修罗场面，顿时觉得胃中翻涌。
那是一种身体本能的恐惧。
桑紫衣虽然罪无可恕，死有余辜，但当她从一个光鲜的女子，瞬间变成形容枯槁的皮囊，任谁看了，心中也不会舒服。
“小心。”
沈凌霄将她拦在身后，身体紧绷。
面前的大祭司，他的状态似乎比刚刚还要好上许多。
沈凌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过来！”
大祭司的法杖对着楚寒雪点了点。
沈凌霄将楚寒雪往身后温柔一推，她身体轻盈地落入赶来的白羽怀中。
沈凌霄提剑上前，再次斩向大祭司。
而大祭司似乎并无意闪躲，而是身体僵硬地向后退了几步。
沈凌霄的剑气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伤口，那伤口自额头向下，顺着鼻骨笔直向下。
难不成他本就没想活。
大祭司大开大合挥动法杖，这几下的威势用尽了他全部内息。
沈凌霄持剑抵抗，避其锋芒，寻找他的弱点。
他转身之时，目光与那法杖上的骸骨对视一瞬。
仅仅是这一瞬，他觉得自己的头痛欲裂，撑着剑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以手扶着剧痛的额角。不断甩头，控制自己的意识。
白羽见状，闪身到他身边。
“凌霄。”
未等问询，沈凌霄反手挥了一剑。
白羽以折扇抵挡，终不及他凌厉一剑，上腹被剑气伤到。
楚寒雪赶来，扶住白羽的身体。
“凌霄哥。”
楚寒雪不可置信地轻声唤着沈凌霄的名字。
听到她的声音，沈凌霄清醒片刻，转过头，看见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和从白羽衣衫中渗出的鲜血。
心痛至极。
白羽打开折扇，遮住那处伤口。
“皮外伤而已。你怎么了？”
沈凌霄的眼瞳愈发变紫，他持剑的右手剧烈颤抖，似乎正痛苦地与之抗衡。
“走。”
沈凌霄咬紧牙关，沉闷地说了一个字。
他意识残留，那法杖除了吸收了桑紫衣的内息，应当还吸收了她的能力。
若是此时楚寒雪在这里，怕是会伤到她。
见他的状态，楚寒雪已经猜到了大概。
她咬着牙，撑着白羽的身体，将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楚寒雪用绢帕沾了止血的药粉敷在白羽腹部的伤口处。
“没事吧。”
“没事，他知道是我，收敛了很多，只是皮外伤。”
楚寒雪见他无碍，转头寻找林清梦的身影。现在唯有她才有希望破除沈凌霄身中的幻术。
可那些活死人围成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墙，难以看到林清梦的身影。
“来不及了。”
楚寒雪起身向沈凌霄的方向跑去。
“别过去。”
白羽伸手，想抓住她的衣袖，最后却只抓住了一片虚空。
待到楚寒雪再次来到沈凌霄身边，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紫色。
看他见到楚寒雪后，茫然地转了转头，眼睛眨了几下，身体因极力隐忍而痛苦地不停颤抖。
“凌霄哥，别怕，就算只有我自己，我也一定会救你。”
楚寒雪向前一步，沈凌霄却向后退了两步。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举起剑，左手却死死扼制右手手腕，不肯让剑刃对准楚寒雪。
大祭司手握法杖，神色同样痛苦，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你不是想得到我吗？是看中了我体内的力量？”
大祭司疲于控制沈凌霄，语言也变得简短起来。
“过来。”
“我不！”
楚寒雪站在他面前，昂首挺胸，不卑不亢。
“你！”
大祭司气急，加强了对沈凌霄的控制力。
沈凌霄难以招架，剑刃还是对准了楚寒雪。
她不曾回头，因为她并不怕。
她相信沈凌霄一定不会伤害她。
果然，在沈凌霄强力的对抗下，大祭司吐出一口血来。
“好机会。”
楚寒雪冷静地说道：“若是没有我的力量，怕是你会死在这里，对吧？”
大祭司并不理会。
但这种不理会，便是默认了。
“给我你的力量，否则……”
大祭司话锋一转，威胁楚寒雪。
楚寒雪回头看见原本对准自己的剑刃，此时被沈凌霄反握于剑刃处，剑尖对准自己的心口。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下。
她瞬间慌了神，伸出手去，想夺下那柄剑。
本被控制住的沈凌霄在楚寒雪的掌心即将碰到剑刃的刹那，向后退了半步。
这样的反抗令是大祭司找到了契机，控制沈凌霄将那剑刃刺入心口半分。
沈凌霄吐出一口血来。
“凌霄哥！”
楚寒雪慌了神，她想上前查看沈凌霄的伤口，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还要再来吗？”
大祭司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找到了利用沈凌霄控制楚寒雪的办法。
楚寒雪痛苦地闭上眼睛，用力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之后，楚寒雪睁开眼。
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满是坚韧和镇定。
见她的神色，大祭司一愣神。
为何能在这看着十分娇软的小姑娘脸上，见到如此神情，高傲，尊贵得令他这耄耋之年的人，都忍不住臣服，跪拜！
楚寒雪勾起唇角，浮现出一抹凌厉的笑颜。
她不慌不忙，拔出短剑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剑刃的剑锋，瞬间将脖颈划出一道红痕。
“再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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