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兔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泪光,她痛苦地嚎叫着。
“不可以!主人走后,我已经在这里一个人等了上百年!我好不容易才等来能叫醒你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先我一步离开!”
这一刻,月兔终于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袒露出来。
在漫长的守候过程中,她目睹了身边一个个人被黑暗污染同化。
最终,偌大的月宫只剩下她一人,她就这么坚持着神女所在的习惯,日日夜夜捣药,守候着那顶快要支撑不住的月魂穹顶,始终一个人,守候漫长的岁月。
吴刚的残魂伸出手掌,轻轻拂过月兔的额头。
“月兔,你不必难过,这于我……是解脱……亦是团圆啊……”
紧接着,他望向月宫之上的宙宇。
“不知,冬至的神魂消散后,还好吗,会不会太孤单了。”
“我好想她。”
他的目光,最后扫过这片他也守护了万载的月桂林。
扫过那焕然新生的金色树海,眼中是释然,也是欣慰,还有浓浓的眷恋。
这片月桂林,是他与冬至神女相知相会之地,而如今,也终于成了送他离去之地。
“跟我走吧,我们一道,去寻找你的母亲。”
吴刚说着,母树根部的那个印记,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开始散发出更加明亮的银光,化作无数银白色的光点,如同翩跹的流萤,从树根中飘飞而出。
金色与银色的光点,吴刚的残魂与月女的印记,在空中交织缠绕,如同共舞一般,缓缓上升,融入了那漫天的月桂林光辉之中,最终消失在了星空的深处。
就在这时,一直强作镇定,甚至带着疯癫笑意的月兔,怔怔地看着那消散的金银光点,看着这片焕然一新的金色林海,她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过她白皙的脸颊。
她仰起头,望着吴刚和月女消失的方向,似乎看见了多年前的一幕幕光景。
她还记得,每年月桂树盛开的最好的日子,主人都会带自己一起来到林中。
吴刚会做上一桌好菜,他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一起吃上月宫都吃不上的饱饭。
桂树的香味,吴刚与主人微醺后的月间舞。
每一件事,都让她无比怀念。
轻轻地,她开始吟唱起来,那是冬至神女每每醉酒后,都会唱起的歌谣。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月兔脸上的疯狂褪去,只剩满目的悲怆。
叶响等人站在金色的巨大桂树下,看着眼前的宏大场面,听着月兔那饱含深情的吟唱,心中无不充满了震撼。
不知过了多久,月兔才终于转过身来。
脸上的泪水被决绝替代。
“如今月桂林已经全部净空,接下来,只需要带着月桂叶将月宫点亮即可。”
说着,她就朝着巨大的桂树一招手,成簇成簇的金色似火的月桂叶落在了她的怀中。
“黑暗之潮会在今夜抵达,我先去布置一番。”
“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对玉蟾灯寄予厚望,在最后时刻,你们还需直面玄阴真神的威胁。”
说罢,月兔便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叶响怔怔地站在原地,那只名为守秽的恶犬此刻身上的皮毛虽未恢复,眼神却转为了金色。
它缓缓走到叶响身旁,对着叶响缓缓趴下,用舌头舔舐着叶响的手掌。
在先前的战斗中,若是没有它及时出现,怕是自己也没法击败吴刚。
只不过,叶响此刻却无心关注这些,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吴刚临终的话语。
玄阴真神被那斩星一击劈碎,化作了四瓣神魂……
如今,在吴刚的揭示之下,他大概已经判断出了这四瓣神魂的所在。
其一,是母树中的枯枝印记,如今被吴刚砍伐,已然化作光点消散……
其二,很可能就是自己手中那破碎的半月吊坠,不过阴差阳错间,也已经被破坏了……
其三,应该就是梨月手中的另一块吊坠……
那么……还有最后一个未知的神魂遗落在外?
原来,从月轮城苏醒的玄阴真神,并非完全体。
它在那开天辟地的一击之下,早已被重创分裂!
他们面对的,不过是其四分之一,甚至更少的力量?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叶响仿佛在绝境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只要找到并摧毁剩下的月魂,就能极大地削弱玄阴真神!
他们并非没有胜算!
他艰难地挪动脚步,身旁的众人此刻也都聚集起来。
还有那只趴在他脚下,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守秽。
这片被诅咒的月桂林,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叶响知道,真正的危局,或许才刚刚开始。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残破的宫殿廊道间回响。
叶响一行人跟在月兔那抹飘忽的月白身影后方,朝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深处却燃着希望。
玄阴真神暗潮带来的阴霾总算被怀中那些散发着淡金色光晕的月桂叶驱散。
孙天霸被林生和伤势稍轻的赤阳子搀扶着,他胸口缠着临时撕下的衣料,血迹仍在缓慢渗出,脸色惨白,但嘴里依旧不肯闲着,低声骂骂咧咧。
“那斧头他娘的可真够劲儿啊…”
每说几个字,就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少说两句吧,孙哥。”
林生无奈劝道,他自己肩头的伤甚至都没怎么处理。
犼兽体质的恢复力惊人,但先前战斗中留下的秽暗气息仍在顽固地阻碍着伤口的愈合。
季宁此刻趴在赤阳子背上,昏迷不醒,不过气息总算是平稳下来。
赤阳子默默走着,每一步都踩得坚实,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自身的消耗也极大,立夏仙阶过度使用,让他的经脉都在隐隐作痛。
虽说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可几人眼中却满是不忿与渴望。
在月桂林中,与守秽、吴刚接二连三的严酷战斗,反而让几人心中燃起了变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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