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冷十娘枕在夜豪的大腿上，而后者正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指尖轻柔的按摩着她的头皮。
这是冷十娘能够从夜豪那里得到最大限度的爱抚了，这么多年的共事，冷十娘最终还是难逃被夜豪俘获的结局。这样一位强大的男子有多吸引人恐怕只有平儿和冷十娘能够充分的体会，但她们两人却也是受伤最深的，因为夜豪并没有接纳他们，事实上夜豪只接纳了一人，冷十娘和平儿都知道那人是谁。
而从现在来看，那人恐怕自始至终都忠于和夜豪的婚姻，她很有可能一次都没有和先帝同床过，就连之后的五郎和六郎都自承从未真正的进入那人的体内过，有的只是爱抚，或许那人只是将五郎和六郎当做替代品，只是因为这两名替代品和夜豪身形面容有着几分相似。
知道这些的只有冷十娘，因为她一直都在夜豪身边辅助着信息的工作，所以她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所有的东西都宣示着夜豪和他的爱妻犹如一对传说，他们是真的在乎对方，深爱着对方，却也在彼此伤害着对方，因为伤害而痛，越痛越爱，越爱越恨。
“十娘并没有老，你比许多女生都更年轻，因为你一直都比年轻人更有活力，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更加有魅力。”夜豪并没有说谎，冷十娘很成熟，也很体贴，而且她的容颜并没有因为年纪渐长而有丝毫的松动和任何的减少，却多出了成年女子的智慧和稳重，所有这些品质都是能够让所有男人深爱的东西。
然而冷十娘并没有将夜豪话中的意思听进去，她现在只是很想问夜豪为什么不直接去和她见面，道明白心中的所想，多年来的相思之苦。冷十娘始终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因为她已经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因为我们都没有真正感受到对彼此的心意，或许我们永远都不会感受到了。”
马车的车轮咕噜的声中，冷十娘却是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有这么样一个人存在？这应当是一个除了天后之外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因为我曾经认识她，那是在一个小院落之中，夏家的女眷们在其中嬉戏打闹，相思和她都在，那一幕我至今记忆犹新，不，我根本无法忘记那一幕，那一幕就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将我的灵魂都禁锢在其中。”夜豪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马车，穿过了时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去，他说道：“当我第一次看到皇帝小子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切，明白了相思所做的一切。”
冷十娘很想劝夜豪不用利用天后的忠诚，但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不是为了夜豪更不是为了天后，亦或者世俗之间的仁义道德，她只是想要能够多陪在夜豪的身边久一些，哪怕这个家伙看似好色其实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十娘啊，你知道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戳破这个谎言，可我需要这个谎言，很多人都需要这个谎言，包括天明会在内，所以我还是将其利用了起来。”夜豪道：“天下大同并不容易做到，但让天下人有一口饱饭吃却还是勉强做得到的，只是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正道，也需要一些不能公布在台面上的诡道。”
“如今皇族在天后的高压之下摇摇欲坠，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被戴上谋反的帽子从而被推上断头台。但京城之外的皇族，那些王爷们也在害怕，他们害怕自己收到一封圣旨招他们入京。在他们的眼里，这不是圣旨而是一纸死亡通知书。”冷十娘道。
“你想说没有人想死对不对？”夜豪长叹一声道。
“是的。王爷们并不想死，他们想要活下去，但他们的姓氏‘姜’却是他们的原罪，即便什么事情都不做他们最终都有可能被天后送上断头台。他们知道该如何做，可他们还是缺少一点勇气，所以你选择了给他们以勇气，或者说造反的名分。”冷十娘道。
“女子不能称帝这个称呼似乎远不如皇帝并非天后亲生这一个招牌管用，毕竟后者直接断送了天后为太后的法理性。”夜豪道：“这是一面极佳的造反大旗。”
“我能够想象那个死丫头片子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了。”冷十娘道：“而你似乎也早就布局好了。”
“是的，但眼下我们更应该关注一下这些天京城之中的动静，尤其是刑部尚书的谋反问题。”夜豪道。
这是冷十娘的专业范围，她说道：“刑部尚书姜诚是一名铁帽子王，是先帝的叔叔，且对先帝可以说是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来都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即便是夏霸当年兴风作浪也没有如何为难他。在京城的皇族之中数他的声望最高，若是连他都能动，那天下哪一个皇族是不能动的？天后为什么要如此做？她的极限施压应该也有一个限度啊，这会逼得其他王爷在造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因为天后想的便是他们造反。”夜豪道。
“你想王爷们造反是为了清除掉那些各地的贸易壁垒，而天后却是为了什么？她已经成为了天后，天下大权在握，即便想要当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也不用这么着急的，她毕竟还年轻啊。”冷十娘道。
“因为她有底气。”夜豪道。
“什么底气？”冷十娘道。
“有钱的底气。”夜豪道：“这几年来，三夫人给天后建议，开始对商人收税，却不料这一收直接让朝廷的财政收入增加了七成以上，可以说朝廷现在富得流油，历史上就从未有一朝一代是如此有钱的。打战打的是人命么？不，打战打的是钱，谁的钱多谁就有可能赢。如今的当权者都看得明白了，得商人者得天下，不仅仅是朝廷，那些王爷谁不在自己的领地上大肆对商人收税？但这般收税终有一天会令商业崩溃，导致财政收入也跟着崩盘。所以这战得打，若是不早打，即便弄死了那些王爷，这天下就又乱了，而乱世之下造英雄，谁也无法确定下一个攻破京城城门的会是什么人，下一位坐上皇位的人是谁？唯一可以确认一点的是，如果天下真的再次大乱，最后坐上皇位的人不会是姓夏的女子。”
“殊途同归。”冷十娘叹道。
“是的。”夜豪道：“我想这两天姜诚就会被抓，而我们要做的则是必须让夏禹出山。”
“夏禹？”冷十娘道：“他已经两年不问朝局了。”
“不问不代表他不懂，也不代表他不关心，更不代表他真的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夜豪说道：“我们要将他的底牌逼出来。”
“谋反对么？”冷十娘道。
“不然还会是什么？”夜豪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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