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异要这么一问，自然不是因为他好奇这道第九题上次出现在哪，或者实际上要怎么解决——他也听不懂。
这么一问的真正原因，也是为了试探。
高异的猜测是，这段回忆早已不单纯是十八号过往的记忆。
随着“冰山”的改造和吸纳回忆的变多，整个意念世界在愈发强大的同时，也变得愈发不稳定。
就如同一部长篇电视剧，在途中突然塞入全新且未做铺垫的角色，一定会导致剧情和人设上的冲突。
眼下这位七十九号的莫名出现也就算了，他还真能插入这段回忆，且把前因后果理顺不成？
抱着试一试具体情况的想法，高异站起身来，提出了疑问。
当然，他这种“试一试”，也不只针对的讲台上的老师。
高异想要观察的，还有这高二（7）班的其他学生。
情况，也正如他所想。
随着高异的起身和询问，班级里的其他同学纷纷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但他们的困惑，并非是那种“这个站起来的同学究竟是谁”那种，而是“对啊，说的上次讲过，具体是在哪次讲过啊”。
没错，他们的脑海中，也没有这位数学老师讲述原题的回忆。
但这还不是高异最关心的，比这这些，真正能称之为收获的，是这群学生完全没意识到有个陌生同学站起来提问了。
眼下的高异，可没有维持【传奇调查员】标签的“战栗黑洞”能力。
除了校服，现在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伪装。
按理来说，班上七十多个学生，怎么都该有人意识到这位提问的同学是生面孔——他们怎么说都一起上了将近两年的课了。
可眼下的情况是，这群学生居然完全没觉得高异的出现有什么异常——就和没觉得台子上的老师有什么异常的一样。
这显然是个不自然的情况，也验证了高异的猜测。
没错，这也是“冰山”的能力——更改记忆和制造故事的能力。
它不仅能将众人的回忆融合起来，还能逐渐将其合理化。
虽然高异是个莫名出现的陌生人，但只要他坐在课桌旁，穿一身校服，那他就会被视作学生。
也正如讲台上那个完全不该出现在这点七十九号，虽然他并非老师，但只要他拿着教案和小蜜蜂，在讲台上站定，那他就是老师。
真是恐怖的能力........
高异甚至可以脑补出那些“潜者”的遭遇，周遭的意念世界越来越强，回忆越来越多。
难以探索的同时，还会被逐渐同化，最终迷失在其中。
想来，这也是他们当时在“冰山”中失联的原因。
但尽管如此，高异也并不觉得这个“精神旋涡”是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当时郭厂长既然能救出十几个“潜者”，那肯定是她做对了些什么。
高异找到的突破口，便是逻辑。
是的，就如上面强调过很多次的，如果把十八号的回忆看作一部电视剧，那这些被融合进来的人物与记忆，就像是为了赚钱而狗尾续貂的垃圾续集。
其中一定满是漏洞和逻辑不自洽之处。
如果能探索到这方面，也许就能找到这个意念世界的薄弱之处，将其彻底崩坏。
这，便是高异的计划。
而计划的第一步，便是试探下讲台上这位新加入的七十九号。
这位中年“数学老师”在听到高异“什么时候讲过的问题”时，第一反应便是震怒。
“什么时候讲过？！这可是我们刚刚讲过的题，你居然就问我什么时候讲过？！你也给我站起来！”
七十九号又一拍桌子，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是不满，甚至忘了高异本来就站起来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和在“筛选部”里对高异的那副面孔，哪个才更接近他的真实样貌。
总之，高异是个没什么教师恐惧症的人，他也不担心被骂几句——这也是锻炼出来的。
面对台上“数学老师”的逼问，高异丝毫不慌，再次提问：
“那请问，具体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讲过呢？”
情绪再次上头，台上的七十九号下意识想要反驳。
但很快，他也皱起了眉头。
虽然没说什么，但高异能通过其表情，轻松推断出他的想法——是啊，到底是什么时候讲过呢？
高异再一次猜对了，作为这部三流电视剧中临时加入的角色，七十九号大叔只拥有一个空洞的人设，而并不拥有真正的剧情。
也许是陈琳回忆中，某个老师的形象被幻化成了这位七十九号，其类似的叫骂方式，也同样传承了下来。
但无论如何，结论是肯定的——眼下的这个“数学老师”什么都不知道。
这同样意味着，高异的解题思路是正确的。
沿着这条路，也许真的能攻克“冰山”。
不过嘛，这解题思路，还需要现实世界内的一点帮助........
不再关心纠结中的学生和老师，高异的思绪已经飘散到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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