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远方传来温柔的呼唤，圣洁的纯白在眼前亮起，苏牧睁开双眼，周围春暖花开、蜂蝶嬉闹，他看到自己置身一片花海中。
花朵摇曳身姿，在向自己“招手”；鱼儿跳出湖面，清甜的泉水溅在脸上，清爽怡人。
花海深处，小女孩穿着洁白的长裙，坐在草坪上背对自己。
“这是？”
苏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是在江州吗，不是在和那个怪老头打架吗，不是快要死了吗？
哦！
我悟了！
这里是地狱，我已经被那个怪老头杀了！
一定是这样的！
我年纪轻轻，英俊潇洒、即将身怀巨款，没想到就这么容易牺牲了，不知道死后，关天炎姐姐会不会给自己立碑，多烧些纸钱。
开云人最是喜欢给祖宗烧纸钱，苏牧担心上面烧少了，自己在地下面对通货膨胀，买不起东西。
都当鬼了，总不至于，还会饿肚子吧！
等下！
这里是地狱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能找到妈妈——
“妈你个头啊！”小女孩坐起身，微风抚动她的裙摆，“你见哪家地狱是一片花园？道家，佛家，还是西方天主教？”
“我辛辛苦苦打点的花园，又是种花，又是施肥，没想到被你一句下地狱，给打发了！”
“我现在很生气！”
“哼！”
小女孩回过头，双手叉腰，略显婴儿肥的小脸蛋，气得鼓鼓的。
“虞？”
苏牧惊喜地看着小女孩，打量起周围，远山叠黛，溪泉叮咚，风在林间奔跑，光在花丛舞蹈，一派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这是你家？”
声音中满是重逢的喜悦，以前都是她来自己世界，没想到今天自己居然可以走进她的小世界。
“好看吗？”
「虞」像个迫不及待向别人，炫耀自己心爱珍品的天真女孩，她走到苏牧面前，表情认真、语气严肃，说：“这不是我家。”
“而是我们的家哦！”
“我，我也可以住在这里吗？”苏牧看着小花园，突然想起自己在河边搭的狗窝，顿生嫌弃，不想回去。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啊！把头低下来些。”
苏牧闻言屈膝弯腰，俯下身子。「虞」踮起脚尖，双手捧起刚刚编制好的花环，如同加冕般，戴在少年头顶。
“嗯，真好看，不愧是我的手艺！”
苏牧从清澈的河水中，看到头戴花冠的自己，稚嫩的脸庞平添几分威严的气势，漆黑的双眸中燃起金色的神光。
“好了，闲聊之前，我们先一起把那个，不讲武德的老头解决！”
“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搞偷袭！”
苏牧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要不是他偷袭，自己绝对不可能输的这么快，毕竟也是花了大价钱，学了些剑道！
“霸王！霸王！看你的了！”
「虞」双手背在身后，笑意盈盈。小花园一点点消失，江州的夜幕重新汇聚在眼前，风在河面依旧不停地吹着。
但——
苏牧发现天地流转在自己眼中，是那么缓慢，时间仿佛在被无限拉长。抬起头，自己甚至能看见老头嘴角，飞溅的口水。
短剑翻动，身上的疼痛完全消失，澎湃的力量充盈在身体中的每一处细胞。
“死！”
老人的声音响起，举着拐杖迎头砸下，苏牧原地不动，手中短剑泛着冰冷的寒光，剑影飞舞，金属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
“砰！”
巨大的力量向四周宣泄而出，废墟中的土石被激荡飞扬，气浪卷动尘土泛起一圈圈涟漪。
嗯？
尘土散开，老人终于意识到不对，想象中血肉模糊的画面并未出现，自己拼尽全力的一棒，居然被眼前少年面无表情地格挡下来。
“不可能。”
他不信邪，挥舞拐杖，横向扫来。速度极快，但苏牧更快，右手持剑闪身出现在敌人身侧，迎着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神，一刀刺在他的心脏上。
“铛——”
金属声再次响起，短剑在老人皮肤上擦出无数火花，却根本无法破开他的防御。
不可置信的眼神，变成轻蔑的笑意。拐杖如期而至，苏牧早有准备，下腰躲开，同时一剑砍在敌人腰间，依旧是金属争鸣，火花四溅。
金序列。
“你伤不到我的！”老人肆意笑着，猖狂已极。
苏牧轻灵地向后飘到废墟上，看着自己只留下的两道浅浅白色剑痕，思考着对策。看着手中短剑，想着要是一把铁锤就好了。
对付这种重甲，锤子，可比刀剑好用。
一锤八十，八十、八十的，砸早晚把他砸出内伤。但剑也不是没有办法破甲，苏牧脑海中响起剑道教练的话。
“小崽子，看好了，这一棍便收了你的命！”
老人战意昂扬，后腿再次折叠弯曲，积攒完弹性势能后全部释放，速度极快。苏牧眼中泛起笑意，已经看穿老人的弱点。
速度很快，但灵活不足，只能直来直往，做不到转弯改向。
“老爷爷，你知道吗，速度即力量！”
苏牧转动短剑，加速冲向敌人，在接触的瞬间利用自己的灵巧，闪过他的攻击，同时手中的短剑从他身侧肋部划过。
双方对冲之下，速度被拉到极致，原本浅浅的白印子，这次却磨出更深的裂口。
“都说了，你是伤不到我的！”老人看着侧肋剑痕，毫不在乎，“而你只需要中我一棍，便死的很有美感。”
“老爷爷，你太慢了，碰不到我的。”
苏牧口吻轻蔑，打算在言语上激怒对方，年轻有年轻的好，可以没脸没皮，老人有老人的差，在小辈面前十分注重颜面。
“你可以，再试试！”
老人再次弹射而出，苏牧用着相同的方法，重复磨在上次的剑痕。一剑、一剑，反复磨在同一位置，直到出现血红色的剑痕。
“你——”
老人已经意识到问题，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体力逐渐跟不上对方。而年轻人苏牧，完全没有一点疲惫之感。
“有本事正面接我一棒！”老人气急败坏，大声嘶吼着。
“行啊！”
苏牧笑着，笑得十分真诚，但落在敌人眼中，却是“此子大大的狡猾”！
这次，少年先动，他一脚踢飞脚下碎石，利用碎石的掩护飞速接近。老人一拳打碎石头，同时挥动手中拐杖。
“雕虫小技！”
拐杖与短剑接触的瞬间，苏牧向下拉动剑身，同时舍弃武器。拐杖打了个空，老人看见那把短剑像一条游蛇，旋转在自己的武器上。
而剑的主人，已经狡诈地站在自己身侧。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抬起腿，对着自己侧肋的伤口，使劲踹出一脚。
“我日——”
剧烈的疼痛从身侧传来，老人被对方灌注全力的一脚踹出废墟，苏牧向后倒飞，同时接住被拐杖抛向夜幕的短剑。
“疼！”
老人捂着伤口，他已经许久没感受过，如此剧烈的疼痛。对方速度如此之快，跑是不可能的，他拄着拐杖，决定殊死一搏。
双腿弯曲，弹性势能蓄到极点，他瞄准苏牧的位置，弹射出去，如果对方继续重复之前的剑招，自己就趁机加速逃离。
说不定，就能逃走！
苏牧举起剑，这一次，他打算直接把剑，塞进伤口中！
“苏牧，蹲下！”身后有人大喊。
苏牧的视野中出现来人的标志，他选择相信队友，快速蹲下，“砰！”枪声响起，一枚特殊的绿色子弹从头顶穿过。
“白痴，子弹对我没用！”
老人癫狂地叫嚣着，挥动手中的拐杖，砸向子弹，“看好——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夜空，一团血雾在天上绽开。
苏牧看见拐杖被子弹射断，同时贯穿老人的右肩，炸出一团血雾。
老人看着肩膀上的烂肉，终于害怕了，又听见三声枪响，吓得仓皇逃窜，但无论他如何东躲西藏，子弹仿佛可以预见他的动作。
精准被命中左肩、以及双腿膝盖。
杀猪般的惨叫撕裂着夜空，老人恐惧地看着赶来的枪手，连滚带爬地向着巷子中跑去。
顾离走到苏牧身边，眉毛一抖，取出一枚暗红色的子弹填入狙击枪，拉动枪栓，“砰”扣下扳机。
暗红的弹壳飞出，苏牧清晰地看着上面印着：b。
“没打中？”
苏牧看着豕突狼奔的老人，有些诧异地问。
顾离收起狙击枪，掏出一块口香糖，不紧不慢地说：“别急，让子弹飞一会。你要来一块吗？”
接过口香糖，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便听见一声惨叫，苏牧看见那枚子弹精准地射进，自己砍出的伤口中。
老人向前摔倒在地，一阵抽搐后一动不动。
“死了？”
“哪能啊，麻醉而已。”顾离扛着大狙，走在前面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一般来说都是抓活口，这些罪大恶极的罪犯，就这么杀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们。”
“必须把他们活着，送上审判庭！不仅诛心，更能震慑其他继血种。”
他走到老人身边，对着意识不清晰的罪犯说，“老东西，现在都2005年了，还觉得枪械打不破你那层薄皮？你以为都是小手枪啊。”
嘈杂的螺旋桨声传来，一架黑色直升机降落在河边，飞机上下来一群身穿x-Space制服的特勤，将地上模糊的血肉抬进飞机。
此时，晴朗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有人悄悄离开。
“烂成这个样子，真的还能活吗？”苏牧头皮发麻地问。
“别小看金序列的继血种啊，他们的生命力，可是很顽强的。”顾离拍拍他的肩膀说，“倒是你，心理素质不错，居然没吐。”
“很可以的！”
苏牧苦笑着，自己胃里那点东西，早就被关天炎飙车飙没了。
“我们去火火那边看看，她那边应该更加血腥。”顾离带头走进巷子说，“这个人下手，从来没轻没重的。”
漆黑的巷子里，苏牧握紧短剑，时刻戒备着。每条幽深的黑巷中，都有可能潜藏着危机。
刚才自己就被一个老人，骗麻了。
“其实大可不必这么警惕。”顾离回过头，那双眼瞳散发着，璀璨的金色光辉，“我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是论起侦察能力，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比我更强。”
你没有战斗力？苏牧回想着刚才那可怜的小老头，四处关节被打成血沫，最后侧肋还被那枚红色子弹掏出个洞。
“最后那枚红色子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苏牧收起短剑，寻找着话题。
“那是炼金子弹。”
“炼金？”
“对，你可以将它理解为，继血种世界的科学，是一种链接序列权能与化学机械的学科门类。”顾离耐心介绍说，“普通子弹对于强大的继血种来说，很难有效果，又不能在市区使用导弹。”
“于是便有了这种炼金子弹，炼金子弹也分很多种。”
“红色的一般含有神经毒素，旨在让目标失去反抗能力。”顾离掏出几枚炼金子弹，递给苏牧，“黑色代表高爆，绿色为高穿甲。”
“上面的字母代表狩猎对象的等级，b就代表这枚子弹，最高只对b级继血种有效，再往上就不行了。”
“b级是使用最广泛的子弹，因为再往上，枪械就不那么好用了。很难命中蓝血们，至于紫色，你想用枪对付他们，简直就是笑话。”
“除非你是权序列的继血种！”
“权序列？”苏牧回忆着那张权能表，“权序列看起来，好像是最没用的啊。”
顾离笑了，“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继血种，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当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发现权序列或许才是同级最强的权能。”
“比如这个子弹，我只需要对他轻轻说一句：必中。那枚无论我朝哪个方向开枪，子弹都会命中目标。”
“嘶——”苏牧猛吸一口凉气。
“这也就是A、A+级炼金子弹存在的意义。”顾离停下脚步说，“我们到了。”
前方的废墟中，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继血种，他们伤口流的都是红色血液，看起来血统都不高。
关天炎在月光下，擦拭着手中的长剑，目光死死锁定五十万。
五十万沈明扬看起来十分狼狈，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剑刃留下的血痕。
好惨。
苏牧摇摇头，看向英姿勃发的关天炎，想着：干嘛要调戏她呢？真是没事找事。
顾离走进战场，填入一枚暗红色的炼金子弹，拉动枪栓。
忽然回过头补充一句，“对了，还有一句非常关键。血统并不等于你现在的战力，拥有A级血统和拥有A级战力是两码事。”
苏牧点点头。
沈明扬望着加入战场的两人，丢掉手中武器，举起双手说：“一打三未必有胜算，逃跑的功夫沈某也是拿手的。”
说完，他一头扎进冰冷的湖水，顾离提前扣动扳机，子弹击穿水面，激荡起一团血花。
“逃了。”顾离说。
苏牧走到江边，“不是已经打中了吗？”
“江里还有一条水鬼，把他救走了，以我们俩的水性，可追不上。”顾离抬起那双黄金瞳，猎物的踪迹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我是顾离，请求东南局封锁江面。”
“东南局收到。”
与此同时，东南局的地面支援部队，终于抵达，将关天炎干废的罪犯，全部抬上救护车。
“剩下的就交给东南局，罪犯中了神经毒死跑不多远，总得该他们找点事。”顾离拆掉手中的狙击枪，放回手提箱，“接下来我们说说你的事情。”
“来之前，我已经和周海博士通过电话，就是你爸爸的学生。”
“我已经知道了。”
“那就好。”顾离继续说，“我们都不相信你是凡血，刚才你与老头的战斗，我全部看在眼里，这其中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周海博士将对你的血液，亲自进行测验。”
没办法，「虞」不让我和你们玩。苏牧想着。
他从破烂的校服里，取出关天炎给的药剂，但刚才激烈的战斗，让试管碎的只剩一个木塞。
“这个……”
“没事。”顾离摆摆手，吩咐手下去取药剂。
“你是英雄的子嗣，x-Space中庭期待你的回归，继血种世界期待你的到来。尽管我很确信，你就是我的伙伴，但公司的规定，还是需要执行。”
“该走的程序，必须得走。毕竟公司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周博士的，请你体谅。”
“我明白。”
刚才和关天炎的交谈中，苏牧已经初步窥探到x-Space的割裂。
顾离取出一支全新药剂，翻看着手腕上的breguet说：“现在是两点零一分。”
苏牧接过新的药剂，打开瓶塞一口饮下。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苏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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