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胖子一愣：“我有啥用处啊？”
连水月笑了：“听小刀说，你是雪上飞，跑得快，路上好好盯着这个山下信二。”
“这小兔崽子还留着干啥？要我说，直接插了吧，也给咱省几口粮食。”
山下信二一听，三两口把一个烤土豆子塞进嘴里，拼命往下咽。
我赶紧说：“别噎死了！老老实实领路，还有活命的机会。”
何胖子瞪了山下信二一眼：“你要是敢领错路，我活剥了你！”
“不敢不敢，我都听你们的。”
虽然看着他挺老实，但我们也不敢大意，晚上还是要绑住他的手脚，轮流放哨。
第二天接近晌午的时候，刘参谋和我们分开，直奔洪家沟的方向去了。
我们几人则继续往小死人沟的上半段走，因为是白天，也没什么危险，走起来很轻松。
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河道，越往前走越窄，当天晚上，我们已经走出了沟，来到一座大山的脚下。
山下信二说，最多半个时辰，绕过这座山，就是大死人沟了。
大死人沟，三面都是陡峭的高山，中间的深沟其实是个“山谷”。里面有坡有坑，密密麻麻全是树林子，尤其是成片成片的松树林子，遮天蔽日，在里面很容易就绕晕了。
我笑着问：“他们说的闹鬼，是不是真的啊？”
山下信二摇摇头：“鬼倒是没有，就是路不好走，林子里常年有雾，容易迷路。”
“你认识道儿吧？”
“认识，我经常出来。”
“入口的地方，有没有你们的暗哨？”
他摇摇头：“没有，山谷十里深呢，也没人敢进，要快到谷底的地方，才有暗哨。”
我一听，思索片刻，扭头对连水月说：“我想趁晚上，先去沟口看看。”
连水月往篝火堆里扔了几根柴，点点头：“行，要我跟着不？”
“不用，让何胖子牵着山下，跟我一起去就行。”
何胖子一愣：“啊？刀爷，还有我？”
“那天晚上我算是见识了，你跑得贼快，不会有危险的。”
“不是，我跑得再快，也没有子弹快啊，还是挺危险的。”
我摆摆手：“放心吧，一会儿咱们就到沟口看看，不进去。”
何胖子长出一口气：“行，不进去就好，看看就回来。”
钱麻子嘱咐道：“老何，千万别让这个山下跑了。”
“没事，一会儿不光要拴上他的手，还要用绳拴上他的脖子，我看他咋跑？”
何胖子是说到做到，吃完东西之后，他把山下信二拉到一边，用长麻绳拴住了他的脖子，牢牢牵住了绳子。
我上前说：“山下，带我去看看沟口的位置，别耍花招，懂不懂？”
他赶紧点头：“放心吧，我听话。”
今晚无风无雪，月光很亮，我们三人准备好，径直钻进了林子。
脚下的积雪很厚，一脚一个坑，并不好走。越往前，林子越密，好不容易绕过山腰，前面还真出现了一个山谷的入口。
山下信二低声说：“就是那里。”
山谷入口前，是一片平坦的空地，只有零星的矮树。我往前走了几步，仔细一看，山谷口宽约百米，两侧都是陡坡，不可能爬上去的。
想要进去，只能通过入口。
何胖子也赶上来，躲在我身后看了一会儿，低声问：“刀爷，会不会有埋伏？”
我摇摇头：“不知道，咱们再过去看看。”
“啥？你不是说，咱不进去吗？”
“来都来了，到入口的位置看看，有没有爬犁的痕迹。”
何胖子点点头：“对对对，先确定这兔崽子说的是不是真话。”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布，把山下信二的嘴缠住了。
我低声说：“你俩跟在后面，有情况就往回跑。”
何胖子笑了：“刀爷，这个你就放心吧。”
我深吸一口气，拉动几次枪栓，把子弹退出来，又重新装了进去，这才猫着腰往前去了。
不到百米的距离，靠着矮树的掩护，我快速跑到了山谷口。
里面是大片的岳桦树林子，再往里看，好像还有松树。此时，树叶落尽的桦树，张牙舞爪，在月光下互相纠缠在一起。
何胖子牵着山下信二也过来了，我轻轻招招手，带着他们从入口的北侧往南侧走。
走了大约五六十米，前面的雪地上忽然出现了明显的爬犁压痕，一道一道，应该是三四辆爬犁并排走过这里。
何胖子上前看了看，抓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走过来，递到我面前。
“刀爷，是马粪。”
我笑了：“不错，找对地方了。”
我俩顺着爬犁的压痕往里看了看，桦树林子中间好像开了一条小道，不太宽，但可以供爬犁通过。
何胖子扔掉冻硬的马粪，压低声音说：“刀爷，回去吧。”
这时，山下信二凑过来，不断摇头晃脑，似乎有话要说。
何胖子扯下他嘴上的布，低声问：“你想干啥？”
“脖子，勒得太紧了，喘不上气儿。”
何胖子嘿嘿笑了，一边上前检查一边嘟囔着：“不会是系了个活扣吧？你不是挺能忍的吗，这也看不清，回去再说——”
刚说到这里，山下信二忽然用脑袋撞了何胖子，转身就往里面跑。
何胖子刚才一直死死抓住手里的麻绳，这回被撞倒在地，当即脱了手。我刚举起枪，就见山下信二纵身一跃，扎进了旁边的雪地中。
我俩赶紧跑进去，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条小沟，现在被积雪完全掩埋了。
我迅速跳下去，一把抓住雪坑里的麻绳，使劲一扯，空荡荡的。
何胖子忽然朝不远处一指：“在那！”
果然，从几米远的一棵小树旁，钻出一个黑影，撒开腿就往里面跑。何胖子嗷的一声，也追了上去。
我从雪坑里爬上来，紧跟在了后面。
进了林子，我才感觉前面有雾气，这两人跑得飞快，很快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又往前跑了几米，我忽然感觉不踏实，赶紧停下脚步，举枪瞄准前面的林子。
远处有喊叫声，是何胖子的声音，好像还有山下信二的声音。关键是，这声音不是离我越来越远，而是越来越近了。
很快，一个身影从林子里跑出来，嘴里哇哇叫着。
是山下信二，他的双手还被绑着，快速跑到我跟前，大喊：“我错了，快跑！”
我还没说话，何胖子也嗷嗷叫着跑了过来：“刀爷，快跑，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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