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超大型浮空岛悬浮于此界中央,其广袤无垠几乎无法探究。岛上灵气潮汐昼夜奔涌不息,氤氲之气凝而不散,化作层层叠叠的云霭,在仙界化作的太阳下泛出七彩霞光,又在圣界所化的月亮下流转银辉,昼夜交替之间,灵机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此岛之上,洞天福地数以万计,星罗棋布,每一处皆是天地灵机所钟,蕴藏造化玄机。凡能排得上名号的洞天福地无一例外皆有大乘期修士坐镇。大乘修士寿元五万载,举手投足间可引动天地法则,呼风唤雨不在话下。那些传承久远底蕴深厚的种族、宗门、家族,往往不止一位大乘修士,甚至三五成群,共据一域,占据的洞天福地更是连绵成片,形成一方小世界般的存在。有些宗门甚至将整座山脉炼化为护山大阵的核心,山川河流皆受其意志调遣,草木虫鱼亦沾染灵性,成为宗门隐秘力量的一部分。更有甚者,某些顶级势力直接以整片虚空为基,构筑多重折叠空间,外人若无信物指引,即便近在咫尺,亦无法窥其门户。
在某处隐秘山谷之中,雾气缭绕,灵气浓稠化乳,呼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经脉舒展。此处福地被一道天然阵势所护,外人难以窥探全貌,唯有隐约可见雕梁画栋的精美阁楼耸立于山巅,飞檐翘角,琉璃瓦映着天光,流光溢彩。阁楼之内,檀香袅袅,玉磬轻鸣,两名身影对坐于蒲团之上,虽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那股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沉稳与淡然。室内陈设古朴不失华贵,青玉案几上摆放着几卷残破古籍,旁边一只青铜香炉正缓缓吐出缕缕青烟,香气清幽,似能涤荡神魂杂念。墙壁上悬挂着数幅星图,皆以灵砂绘制,微微闪烁,与天外星辰遥相呼应。
“前些日子,我得到一则消息。”其中一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失清越,似古琴轻拨,余音绕梁,“有人声称在雾縠岛上发现了生灵的痕迹。”
另一人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讶异,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一枚温润玉简,玉简表面刻有细密符文,隐隐有灵光流转:“哦?雾縠岛?那地方……不是向来无人能近么?寻常渡劫修士靠近沾染其上雾气便会瞬间惨死,更遑论登岛了。我记得上一次有大乘修士试图靠近,不过稍粘了些许,肉身便寸寸龟裂,神魂当场湮灭,连转世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正是如此。”前者轻叹一声,袖袍微拂,指尖凝聚一缕灵光,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模糊影像,光影摇曳,似真似幻,“我亲自前去探查,果然发现岛上出现了会动的生灵!它们并非幻象,亦非来自其他岛的投影,都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存在……”
“你靠近了?”后者的语气极为凝重,身体微微前倾,显然对此事极为关注,连手中的玉简也暂时放下。
“未曾。”前者摇头,略显无奈,话语中却仍残留着一丝惊悸,“雾縠岛上的雾气依旧剧毒无比,比之万年前更为浓烈。你是知道我的,眼瞅着即将飞升仙界,一身修为已臻圆满,肉身几近金刚不坏,神魂亦凝练至极,可即便如此,我连挨都没挨上,只是接近雾气边缘,便觉神魂震颤,肉身如焚,若非及时抽身,恐怕此刻已化作一缕青烟了。”他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在望向远方,似是回忆惊心动魄的一瞬:“可奇怪的是,那些生灵却能在其中自由活动,毫无不适。它们究竟是如何出现的?莫非是雾縠岛自行孕育而出?又或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天地造化?要知道,雾縠岛上的毒雾连最最顶级的大乘至宝都能腐蚀成渣,他们竟能安然无恙,实在匪夷所思。”
后者沉默良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发出轻微的笃笃声。他缓缓道:“你我皆活过数万年,见过无数奇事异象,上古神兽陨落化山,上界碎片坠地成湖,甚至曾有真仙临世以一己之力逆转一域天时。可雾縠岛自古以来便是禁地,连大乘修士都无法涉足。如今竟有生灵现身,此事绝非寻常。天道运转自有其律,突兀出现如此异象,恐怕预示着某种大变将至。或许这是天地规则即将更迭的征兆,又或许是某种沉睡已久的莫可名状正在苏醒。”忽然他目光一凝,落在对方手中一张泛黄的纸卷上:“咦?你手中这是什么?”
“这是我当时勉强捕捉到的画面,回来后凭记忆绘制而成。”前者将纸卷递过去,纸面粗糙,墨迹略显晕染,显然绘制时心境未稳,“你且看看,这些生灵的模样,着实怪异至极。”
后者接过纸卷,展开细观。只见其上绘有数个直立行走的生物,身形健硕,皮肤光滑无毛,四肢比例与各族相近,却无尾无鬃。最令人惊异的是,它们头部两侧各有一对圆润耳廓,位置与常理不符,面部轮廓平滑,无鳞无甲,双眼又大又明亮,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性。它们的姿态自然,或站或行,动作协调,显然具备高度的身体控制能力。画像虽简略,却已能窥见其整体形态之奇特。
“唔……确实古怪。”后者低声喃喃,手指轻轻抚过画像边缘,“这模样,倒像是剃了毛剪了尾巴的猿兽,却又比猿兽更显规整。尤其是那对耳朵竟长在脑袋两侧,并非头顶或后颈。身上更是寸毛不生,端的是前所未见!寻常生灵,无论飞禽走兽,皆有毛发鳞甲护身,此等无毛之躯,如何抵御寒暑?又如何在毒雾中存活?”
“或许……是水生兽类?”前者试探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水中生灵多无毛发,譬如海豚鲸鱼之类,皮下脂肪丰厚,可御寒避毒。也许这些生灵本就生于水中,后因某种变故迁居陆地,却保留了无毛特征。”
“可在钧天岛上,何曾见过如此生灵?”后者反问,目光锐利,“我遍览典籍,游历诸岛,从未听闻有此类存在。你呢?可曾在别处见过?”
“我亦未曾亲见。”前者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但总觉得……似曾相识。或许在某本古籍残卷,或某位前辈的只言片语中听过类似描述。只是年代久远,记忆模糊,一时难以确认。或许是我在某次闭关参悟上古典籍时,瞥见过一段关于‘无毛智种’的记载,可惜当时未加留意,如今回想起来,线索已断。又或者,是在某位飞升前辈留下的玉简中,提到过一种‘无垢之民’,生于绝毒之地,通体无瑕,不染尘埃……”
此人站起身来踱步至窗边,望着远处云海翻涌,衣袂随风轻扬:“此事不可轻忽。我即刻命人彻查宗门藏经阁与秘录,尤其要翻检那些尘封万年的残卷与口述传承。若真能溯源,或许能解开雾縠岛之谜。毕竟,若这些生灵真是天地自然孕育,雾縠岛本身恐怕就藏着我们无法想象的秘密。说不定那里还隐藏着通往更高境界的钥匙。”
“善。”后者点头,神色郑重,“另外,雾縠岛周遭尚有三座中大型浮空岛——坤舆、桃溪、犀望。这三岛之上,皆有我等附属宗门驻守,虽实力不及钧天本岛,但胜在数量众多,耳目遍布。不如传令下去,命他们加强监视,尤其注意是否有类似生灵出现,或有异常波动传出。若有风吹草动,即刻上报,不得延误。同时可派遣擅长隐匿与追踪的弟子,在雾縠岛周边岛屿边界设伏,一旦发现可疑踪迹,立即擒拿,切勿打草惊蛇。”
“正该如此。”前者语气深沉,周身似有星辰流转,“只是……近来我愈发感到天道对我施加的压迫日益沉重。冥冥之中,似有召唤之力牵引神魂,体内灵力亦开始自发向更高维度转化,每一次呼吸都在与天地共鸣。想来飞升之期不远矣。此等大事,恐难再亲自操持,只能托付于你了。”
后者闻言,神色微黯,随即又恢复平静,语气坚定:“你便安心准备吧!这些俗务,我自会安排妥当。雾縠岛之事,我会亲自督办,绝不容有失。你只需静心凝神,迎接最后一跃。待你飞升之后,若有缘在仙界相见,再叙今日之谈。”
两人相视一笑,虽未多言,却已心照不宣。这份默契,是数万年并肩修行共历生死所铸就的信任,早已超越言语。
类似的对话,在钧天岛上诸多洞天福地中悄然上演。从这些只言片语中,不难推断出这座中央超大型浮空岛的名字应为“钧天”。那个被剧毒雾霾笼罩的空间裂缝纵横交错,地面遍布古老阵法禁制的中大型浮空岛正是雾縠。紧邻雾縠岛的坤舆、桃溪、犀望三岛,则成了各大宗门监视雾縠的前哨。这些岛屿上的种族、宗门家族,虽各有传承,却无一例外,皆为钧天岛上顶级势力的附庸。如今随着雾縠岛上生灵现世的消息传开,这些附属势力也纷纷行动起来,派出精锐弟子日夜轮值,以各种秘法遥观雾縠动静。有的宗门祭出上古留下的“窥天镜”,可穿透部分毒雾;有的则驯养特殊灵禽,使其在安全距离盘旋,记录异动;更有甚者,不惜耗费珍贵资源利用跨岛传讯大阵,确保消息第一时间送达钧天本岛。各宗门之间虽有竞争,但在雾縠岛一事上,却罕见地达成共识,此乃关乎整个修真界格局的大事,不容私心。
时光荏苒,各大顶级宗门对雾縠岛的监视从未松懈。通过长期观察,他们逐渐确认:这些生灵不仅存在,而且还具备高度智慧。它们会在地面上建造结构奇特的居所,还会制造大量金属制成的方盒子,悬置于离地三米以上的空中,不知其用途为何。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生灵似乎懂得协作分工,甚至形成了某种社会组织形态,它们的行为模式显示出明确的目的性与计划性,绝非野兽本能所能解释。这一切,都颠覆了修真界对“生灵”的传统认知。在修士眼中,唯有开启灵根踏上修行之路者方可称“智慧生灵”。它们究竟是何来历?是否与上古传说中的失落种族有关?抑或是……疑问在各大宗门高层心中滋长,却始终无人能给出答案。
直到某一日,一则消息惊雷炸响,瞬间震动整个钧天岛。
一名与雾縠岛上生灵容貌完全一致的个体,竟在坤舆岛上现身了!
事情发生在一个繁华坊市之中。此坊市隶属于坤舆岛上一个颇负盛名的宗门,平日里人流如织,各族修士商贾或是散修往来不绝。某日一名身穿黑袍的身影缓步走过一家专门出售功法典籍的店铺,看不清此人面容,可此人举止从容,很是专注,似在挑选典籍。因其衣袍从头至脚遮得严严实实,旁人并未多加留意,在这等鱼龙混杂之地,隐匿身份者比比皆是,或为避仇,或为藏拙,实属寻常。
然而意外总在不经意间降临。
坊市一角,一头有着猪口牙,足似虎爪的魔物突然暴起,浑身魔气滔天,赫然是合体期修为。它与另一名眉心生鳞,眼角带纹,头顶一对短小竖直的兽耳,周身灵气澎湃的合体期强者因琐事争执,竟当场大打出手。两位合体期大能交手,威势何等惊人?灵力魔力所及,虚空震荡;掌力所至,砖石成粉。这家典籍店铺首当其冲,顷刻间四分五裂,书架崩塌,玉简碎裂,墨香与尘土混作一团。
混乱之中,那名黑袍人也被战斗余波波及,衣袍撕裂,露出其下真容,光滑无毛的皮肤,两侧圆润的耳朵,平滑的面部轮廓……赫然与雾縠岛上的生灵一模一样!
恰在此时,坊市中坐镇的渡劫期强者感应到骚乱,瞬息而至。他挥手间便将两名合体期修士镇压,目光扫过四周,无意间瞥见那名暴露真容的生灵,瞳孔骤然一缩。作为宗门高层,他自然知晓雾縠岛之事。眼前这生灵的样貌,与宗门密档中所绘画像分毫不差!他心中电转,立刻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若此生灵能离开雾縠岛,说明它们或许掌握了某种穿越毒雾的方法,这方法的关键很可能就在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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