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师傅终于从王屿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松了口气。
“谢谢你，王老板。”任师傅缓缓摇了摇头，“认可小孙的能力只是其一。另一方面我就是担心他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再也回不了头……可能你还无法理解，这门手艺如果被别有用心之人发现并加以利用，能搞出多大的祸事……”
尽管刚才任师傅已经在他的观点总结里提到过。
但他似乎很笃定王屿并没将其上升到足够的严重的程度。所以在这里又重点强调了一下。
任师傅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他前面说的那些，距离此时的王屿多少有些遥远。
哪怕王屿能理解任师傅表达的重点，但在严阵以待方面还是差着点意思。
古董文物什么的，跟自己似乎并不在同一个图层里。
不过，孙长林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若是因过往污点而被埋没，的确是巨大的损失。
王屿也不想辜负任师傅的一片惜才之心。
但现实的隐患仍需面对。
他看向任师傅，语气凝重地问道：“我们给孙师傅机会、引导他回归正途，这个没问题。
其实我担心更多的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孙师傅想不明白他的手艺会引来什么人，不能有足够心志抵御住那些诱惑，那以后咱们可就被动了……”
王屿固然被孙长林的本事折服，但有些话不能不说在前面。
哪怕他并不打算让任师傅承担什么责任。但至少可以避免日后为此产生分歧的时候伤了情分。
他相信任师傅明白自己的想法。
果然，下一秒任师傅就点头道：“那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一边走一边观察。凡事讲究个缘法，不强求。”
到此，两人算是达成完全的一致。
见王屿点头，任师傅又道：“我来粤省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既然王老板同意试用小孙，我打算休息一夜，订明天的机票带他返回帝都。”
王屿：“这么着急？”
任师傅点头，“事情办完了就没必要继续待了。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尽快带小孙换个地方。他能早一天适应那边，也能早一天跟这边的烂人烂事彻底划清界限。”
王屿倒是认可任师傅说的。
只是琉璃厂那边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重装完成的。
不过帝都毕竟不像粤省，是翡翠原石第一线。适应当地的生活环境也是需要时间的。
王屿刚点了点头，任师傅就继续说道：“昨天……梅总联系过我……”
看着任师傅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屿奇道：“这不是好事吗？是不是之前那个网红计划又有说法了？”
任师傅道：“他跟我道歉……说前段时间一直忙于帝都梅的改革里头，对我这边的事上心太少。说等回去跟我见一面，要重新部署一番……”
王屿点头，“那更是好事了。”
关于梅立才那边是如何运作的这件事，王屿其实并没过多问过。更没瞎打听。
不过因为有段时间向远峰也跟了过去、加上冯洋的嘴又比较快。所以有些情况王屿多少也了解到一些。
归根结底还是项目资金不到位。
没错，这对梅立才来说，跟其他的项目没什么不同。
这个社会没有谁的钱是多到用不完的。
梅立才也一样。
投资人看好哪个项目，就会将手上的资金重点放到哪个项目上。这也无可厚非。
只是苦了任师傅。
任师傅摇摇头，“我回来听说了复刻料子的事。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的面子……王老板，我……”
他看上去相当苦恼。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当下的感受。
不过王屿其实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任师傅跟搞学术研究的人差不多心态。
他一心只扑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对这个社会的人情世故、资本圈里的权衡利弊知之甚少。
更谈不上融入。
只怕他前段时间过得并不轻松。
但从他嘴里从没听到过任何消极言论。
哪怕他知道如果王屿愿意为他说上那么一两句话，可能他的处境能好上不少。
就像现在，他也还是在担心给王屿增添麻烦。
王屿摆摆手，“任师傅，不必想那么多。以梅总的眼光，如果你的能力不足以打动他，他是不会卖任何人面子的。归根结底还是你值得。”
任师傅倒也再没说什么。只是眼神还是有深深的隐忧。
刚才两人说话的时候，王屿的手机就响过几次。
是杜远打来的电话。
也是时候拨回去看是什么情况了。
杜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吞吞吐吐。
只说自己也回了酒店。给了王屿一个房间号，让他过去再说。
这么一来，反倒让王屿知道他找自己所为何事了。
能让杜远这么为难的，怕也就只有前段时间才提到过的故人了。
吴晓。
王屿不是小气的人。
只是在如何安置吴晓这件事情上，他还没想出一个妥善的方案。
“任师傅，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点事。”
王屿最后安抚任师傅放宽心，这才去了杜远说的房间。
房门是杜远开的。因为吴晓的状态实在不怎么样。
歪躺在床上，像是宿醉未醒。
“这是什么情况？”王屿问道。
杜远叹了口气，“我哪知道。接到人就是这个德行。”
“那叫我来干什么？等人清醒了再说。”
王屿说完转身就准备走人。
这时候吴晓一下爬了起来。
杜远：“合着见我你就半死不活的。见王屿你就玩变脸是吧？”
吴晓偷瞥了王屿一眼，活像个鹌鹑。
要放在以前，王屿早就直接损他了。
但放在如今就不行了。
要说关系一如从前，显然有些自欺欺人。
王屿本来也不是打算真的要走。
见状便坐在沙发上，等吴晓自己开口。
杜远一会儿看看王屿，一会儿又看看吴晓。满脸想缓和气氛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
最后还是王屿不忍心看杜远为难，开口道：“怎么就你自己，张玲呢？”
吴晓低垂着脑袋，瓮声瓮气的回了句，“我自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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