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不自觉地往后退，神情有点扭曲和恐惧：“不，不是。咱咱们这都是误会。谁知道你，你下手这么狠。我还没叫你赔，赔我白骨棍……啊，不不不，不赔……”
云无心生怕他真的来报这一段仇，豁然挡在雪君逸跟前：“老雪你冷静。”
“你——拦我？！”雪君逸震惊且恼火！
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以下。
司春神女很想帮忙说几句话，但是——这撑满全屋的气场“挤”得她张不开嘴。
“不是不是不是。而是——你，你真不能杀他。”云无心努力找回自己的步调，“你你你，你听我给你分析……”
“他这个吧，是个灰色的存在。额……额？麒麟将军，我……我不避开你说，希望你也能守口如瓶。”
麒麟暗自叹了口气，低声道：“幽冥的存在，我一直都知道。陛下，也未必不知。”
“水至清则无鱼。”
“对。对对对。我想说，阎王他这个——”云无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雪君逸打断了。
他沉着脸色：“本尊不想听你分析。话多得我头疼！”
稍顿，他追问：“你当真为了他拦我？”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杀了他，除了你爽快了，啊不，你也未必就开心。老雪，你不是爱杀戮的人。我知道。”云无心絮絮叨叨，“只是脾气太急了，真的容易惹下好大的麻烦。他……”
“够了。本尊不想听了。”雪君逸语气生硬且冷淡，可眼底却掠过一丝笑意。
他果然是懂我的。
两日辗转而过。
天成丹青院的外围墙上排满了各式各样糊了名字的画作。每一幅画作的上方都有一个小小的标签编号。
天成丹青院的弟子在缪玉楼的指导下，在围墙跟前拉出很有规律的一条“小道”。
小道的左右两头各站着两名弟子。
每个弟子手中都拿着一叠有些粘性的纸张。他们将这些纸张按要求分成二十个一组，分发给每个前来看画的百姓。
百姓无论从哪一头进入都可以。
他们可以将自己一眼就看中的那些画贴上标签，贴完后，凭借小封条可以换取一个糖果或者一根缠头发带。
如果二十张标签不够，也可以再要一份。
每一个时辰会有弟子进行一次票数统计。
院内弟子也无一例外都要参与进去。只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奖品”。
云无心和雪君逸，甚至是麒麟、寒刃和齐大夫都参与了进来。
齐大夫还把自己的老朋友伍把刀一起拉了过来！
伍把刀看到麒麟愣了下。
“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伍把刀手搁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朗声笑道。
麒麟笑道：“伍厨神的手艺我可是念念不忘啊~再没有吃过比那一晚更好吃的小米粥了~”
“哦~原来是你小子！时间隔得太久了，有些陈年往事都快忘光了。”伍把刀笑道，“现在看你这气度，可不像个小兵了。身居何职啊？”
齐大夫插嘴道：“神策军总指挥！”
“可以。有前途！”
云无心拉着雪君逸的手，指了指最上面：“老雪，这个好像是你和我——啊，对！就是！是不是还挺像？”
“形容精准。意蕴差点。”雪君逸冷淡道。
“诶，这个——有点大写意的感觉，大道至简，主抓神韵。”云无心呵呵一下笑，“我喜欢这个。”
雪君逸深深凝视着他的背影，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那本尊也喜欢。”
他在云无心贴上一张纸条后，跟着也贴了一张。
“诶，寒刃！这小子打拳的模样——唔，这么一画——一定格下来，还挺帅气威武。嗯，也贴一个！”
雪君逸浅笑出声：“你好像并不关心那些人说的‘笔触’‘技法’。”
“那是！我本是芸芸众生一员。来自众生，归于众生。这好不好看的——自然也同众人一般。看着讨喜就成。”
雪君逸讶然：“你不希望比他们有更高的境界和眼光么？”
“什么境界不境界的~”云无心语重心长道，“老雪，你可千万别在这上头魔怔了。”
“何为高境界？何为低境界？甚至——何为境界？从无标准，也不应该有标准。”
“我是众生。众生即我。境界高是我。低也是我。”
“我即我。何来高低？我非我。何为高低？所以——高低本就虚无非虚无。”
“随心随情随缘罢了。”
云无心修长玉雕般的手轻轻撞了撞雪君逸的胸口：“懂了么？”
雪君逸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他，只笑道：“我看你快勘破红尘了……”
“……”
云无心看看他手中的纸：“你怎么只用了两张？”
“都好都不好。”雪君逸粗粗扫过一眼。
云无心玩笑道：“我看，你也快开悟了~哈哈哈哈。”
雪君逸也隐露笑意。
云无心倒是贴了好几张。理由各有不同。
“诶，我用完了。”他眼巴巴看着雪君逸手里的那叠纸。
雪君逸轻笑一声，看似随意地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那你呢？”
雪君逸剑眉微挑，语气隐隐有些不自然：“你喜欢的——本尊瞧着也顺眼。可能……”
“爱屋及乌吧。”他的声音弱了下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意。
云无心脸倏地泛上红晕。
“咳咳。那个——诶，你看寒刃，他快挑花眼了……”
“几乎每一幅都有他。”齐大夫正从两人身边挤过，笑侃道，“那能不挑花眼么~说书人恐怕都得讲好一阵子他的故事呢！”
云无心笑出声来：“难得这么风光~”
天成丹青院跟前来来去去都是人。
热热闹闹的像过年。
冬日可爱，微微有风。
一切都刚刚好……
七日很快便过去了。
六百余幅画中有二十幅被挑选出来。
这些画在丹青院门口展示了三日。
这段时间缪玉楼正式下请帖将许文才等丹青林的好手请来。
所有画卷又移至内院。
百姓选出来的放在最前面。其余的依次向后排。
许文才的心态仍未调整好，故而托病推辞。
书童的喋喋不休令人更加暴躁，一气之下，他鞭笞了书童。没一日又后悔了。他好言安抚，银子“开道”，这才勉强令人消了怨恨。
缪玉楼的第二张请帖又到！
许老弟，结果已出，佳作无数，当真不来？
看着门口的轿子，许文才心动了。
他将书童留下，让他好好养病，孤身前往了天成丹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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