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代后，大概是鉴于熏天的脚气，殿试的规矩废除了脱鞋之礼。然皇宫之内，唯有皇帝及贴身侍卫独善其身……其他文武百官，依然戒备森严，不可佩刀仗剑踏入朝堂。允臣僚佩刀剑而朝，便是对王者权威构成潜在的震慑，
是极为崇高的殊荣。“赞拜不名！”此特权实属至上！凡获此授权之臣，其余臣工、
宦者乃至司仪官，皆不得直呼其名，只能以官阶称呼或称其身份——是所谓尊者讳也！而面对象征九五至尊的帝王，沦为一个无法被直接呼唤姓名之人，这微妙地显示了这名大臣的地位，
已能与陛下平起平坐。“吾皇，皇上有言，侯爷此番功在国家，仅如此恩赏恐不足以报侯爷之大功矣。”见苏墨接旨，张永的神情更为郑重：“故皇上命老奴，向侯爷传达另一言辞。”“何言？”“三年之后，江山犹在，侯爷将可受九锡之封，晋爵称王！”张永扫视大厅之外的群臣，声音嘹亮。“……”场外观望的臣子中，不少人已听出了玄机，纷纷汗出如浆，抑制不住惊讶。
更有人双目乱转，睫毛频动，不论身旁之人能否领悟，他们急急交换着眼色。原本庄重的气氛变得一片哗然！此事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想到在此刻必须面对人生的重大抉择，或许还正在见证着历史的时刻！“封九锡乃是吾朝前所未闻的盛礼。” 苏墨皱眉，稍显不悦，“岂非皇上有心认为本官图谋反叛？”苏墨握有的特权可谓位极人臣的极致象征，即使这个待遇略显离谱。
然则，权倾一时的大臣也有望集三者于一身……毕竟这些礼遇皆源于萧何，而他的结局算是不差。而九锡之封，却是耐人寻味的。虽说汉武帝开创九锡制度，言称是君主对有特勋之诸侯与大臣最高的赏赐。然而，一代王朝之中，无人得此殊荣。严格而言，霍去病或许
有机会。只可惜，他去世得太早了。武帝之后，几朝对此虚礼并无兴致，哪怕大权臣霍光，一生未曾想到竟有这般奇特的玩法。直至西汉末年，才有推崇古礼的疯狂者王莽。他想篡位
成功，首要之事即由臣僚渐过渡至君主之位。毕竟，再强大的权臣本质上仍是臣子。可怎样实现这个过渡，以往无先例……王莽于是与众大学者，同时也是他的智囊团，一番深思
熟虑。他们计划向君王讨封，以示天子的恩赐。因王莽已无奖无可赏，所以这回的赏赐必是空前的，需越过臣子之身。智囊们思索后断定，唯有加九锡才符合条件。毕竟，九锡皆为天子专享之物，得之即意味着能够使用天子的礼节。如此，便可跨越君臣的界限。且这赏赐
从未授予任何大臣……所以其深义为何无人知晓。无人知晓，那就随意杜撰吧……计划成功！史上首位正式加九锡的便是王莽这位天才人物。除了王莽，还有不少名人受到加九锡，如
曹操、司马昭、孙权、刘裕、高欢、萧衍、陈霸先、李渊等……正是这些人榜样式的滥封，使国之典仪彻底沦为篡位的序幕！也因此，历史记载，许多功臣皆为了避免嫌疑而拒封九锡。例如，李严曾试探诸葛亮接受九锡，被诸葛亮婉拒。他表示，很好，但他现在没空想这件
事。至少等到小目标完成，灭亡曹魏之后再行考虑。见诸葛亮答得漫不经心……李严轻笑一声，便不再提及此事。“……此事，老奴也不敢揣测皇上的意图。” 见苏墨坦然，张永心绪稍
安，伸手阖上了厅门：“不过前后的事，老奴可以对你说。”“公公但讲无妨。”“前几日，随皇
上率领大军南下，途径之地，恰逢……王爷押送匪首入京。”“故皇上下令停止大军行进，宣召王爷进帐，连夜详谈。”“领兵南下？” 苏墨愣住，“发生了何事，需得皇上下诏亲征？”“这
个……” 张永神色古怪，苦笑：“皇上听闻宁王举兵谋逆，喜悦难抑，亲自点兵，驾幸亲征。”“嗯？”“皇上又说道，他凭此战功必定晋升国公，荣显门楣。”张永叹气，懒得再替朱厚照避讳些
什么。他的念头太过于奇特。身为皇帝，竟然如此积极进取，还要领军当大将军……且指望通过功绩封王拜相。别说张永，连王琼都被朱厚照弄得一头雾水。“然后呢？” 苏墨怔住，感觉心
力憔悴。如果换作朱元璋……或许还能顺畅交流吧。应立的功绩立，该受的赏赐受，清除身边的佞臣……无论结局如何……至少彼此间没有交流的阻碍。然而，朱厚照这奇葩，令人言语难尽。恐怕他搞砸了许多事情，还以为自己非常有趣吧。简直是：精神病患者的思路广阔，智商残障者欢乐多多！“王爷见皇上御驾亲征，似极为愤怒，声称皇上……咳咳
，去送命了。”“当时皇上还不服气，反驳一连串的歪理……”“随后，王爷痛揍了皇上一顿，皇上就没再多说……”张永苦笑：“然后，二人兴趣盎然地商讨了一整晚这次该如何赏罚分明。”“其他尚可，但公公认为加九锡给臣下算是赏罚分明？”“老奴也不知……”张永犹豫了下，“当时皇上确实让老奴试探侯爷意愿，并道……并
且道……”“公公直言便是。”“好吧，皇上说：我们既是兄弟，患难与共的情分，无需绕弯子虚伪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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