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眼中一扫先前的疑虑,精神为之一振,朗声道:“嗯,先生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我心中本有不少困惑,今日正好先生在此,咱们便好好议一议——近期中原战况如何?我西凉未来又该如何布局?”
李儒拱手躬身,语气恭敬而沉稳:“大王既有吩咐,李儒自当效犬马之劳,知无不言。”
马超点点头,起身道:“走,去议事厅。”
出了书房,寒风卷着碎雪掠过廊檐,打在窗棂上簌簌作响。马超抬头望了眼铅灰色的天空,碎雪落在他眉峰,瞬间便融成了水珠。他对守在门口的亲卫沉声道:“去传我令,徐庶、贾诩、鲁肃三位先生,还有张辽、张绣、庞德、徐晃几位将军,速到议事厅候着。”
亲卫抱拳应诺,转身踏过积着薄雪的回廊,脚步声很快被风雪吞没,消失在拐角处。
马超拢了拢肩头的貂裘披风,对身侧的李儒道:“走吧,咱们先过去。正好你给我说说,那黑山张燕如何归降的。”
李儒应了声,二人踩着廊下的青石板并肩前行。碎雪从廊外飘进来,落在李儒的肩膀上,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回话:“这就说来话长,当时那袁绍派长子袁谭与颜良一起携10万大军前来进犯潼关……”
穿过一道雕花月亮门,眼前忽然亮堂起来。庭院里的雪积得厚了些,几个身影正在雪中嬉闹——张符宝穿着鹅黄色的斗篷,正指挥着堆雪人,甄宓站在一旁,她身边的马瓘、马翔、姜维几个孩子,正捧着雪团互相投掷,笑声像银铃般在雪地里滚散开。
马超的脚步顿了顿,唇边不自觉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想起在草原厮杀的日子,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象?那时的雪,总是混着血腥味,哪像此刻这般干净,连孩子们的笑声都带着甜味。
“让他们闹吧。”马超低声道,带着李儒悄悄绕到回廊另一侧,没有惊动他们。雪落在他的发间,他却仿佛未觉,只听李儒继续说道:“恰逢黑山军张燕听说大王的威名,带着走投无路的黑山军,想来长安求个活路……”
说话间已到议事厅外,远远听见里面传来翻动竹简的声音,想必是徐庶他们已到了。马超整了整衣襟,推门而入时,风雪被关在了门外,厅内温暖的气息裹挟着墨香扑面而来,驱散了满身的寒意。
“主公。”众人起身行礼,声音在厅内回荡。
马超挥手,众人落座,说道:“诸位,酒都醒的差不多了吧?”众人皆是发出轻笑。
马超示意李儒说道:“咱们在草原征战两年,中原战事也不知具体情况,正好先让李儒先生讲讲中原现在是怎么个模样?”
李儒清了清嗓子,走到悬挂于壁上的巨大舆图前,指尖轻叩着图上的州郡,沉声道:“如今这袁绍据有幽、冀、青、兖四州,疆域最广,兵马最盛,可谓是如今天下最大的诸侯。”
他指尖移向并州,话锋一转:“前段时间,并州的公孙瓒曾出兵佯攻幽州,不过此刻已然退军,想来只是试探。”
接着,他指向青州,语气添了几分分析:“袁绍已将长子袁谭封为青州牧,如今青州与徐州接壤。而曹操之子曹昂刚率军攻下徐州,如此一来,青、徐二州地界相接,怕是不久后这两州之间会有一战。”
舆图上的幽州被他指尖点中:“袁绍又将次子袁熙封为幽州牧。上次公孙瓒攻打幽州时,未见这袁熙有什么出彩之处,调度平平,并无过人谋略。”
李儒收回手,目光扫过厅中众人,缓缓道:“单看他尚未成大业,便急着将两子分封出去,各掌一州,已可见端倪。从冀州传来的密报说,袁绍三子素来不和,明争暗斗,相互争权夺利,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他微微颔首,语气笃定:“故而袁绍虽眼下是最大的诸侯,却不足为虑。内部分崩之兆已显,三子争权必耗其根本,待其内部生乱,便是他势衰之时。”
一番话条理分明,将袁绍看似强盛的表象下隐藏的隐患剖析得清晰透彻。厅内众人听着,皆点头称是,看向舆图的目光中,少了几分对袁绍势力的忌惮,多了几分了然。
李儒指尖在舆图上的许都轻轻一点,烛火映着他眼底的精光:“诸位看这许都,昔日是曹操根基所在,如今却成了各方角力的棋盘。”
他抬眼扫过众人:“袁绍、吕布、刘表三家密谋伐曹,本想一举瓦解其势力,没成想曹操虽败,却能迅速收拢残部,反让长子曹昂奇袭拿下徐州,这步棋走得不可谓不险。那吕布占了许都,看似握了先机,又拿下汝南,根基未稳,又要分兵守许都,兵力已然分散。因此却丢了徐州根基,依我看,他这是得不偿失。”
“不然。”贾诩站起接话,指尖移向舆图中央的许都,“吕布此人虽勇而无谋,却也懂得‘挟天子’的道理。如今刘协在他手中,便是得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利——哪怕天下诸侯心中不服,明面上总得敬三分。”
马超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如今,这汉室江山几经风雨。”他指尖叩了叩案几,“刘协之前受曹操挟制,如今换了吕布,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诸侯若真要动兵,岂会因一个傀儡天子束手?”
“大王所言极是。”贾诩颔首,“但这‘名头’终究是块挡箭牌。吕布攻汝南、守许都,皆可借‘天子诏’行事,师出有名便少了许多阻力。反观曹操,失了许都,便是‘失君’,日后再出兵,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便是吕布的便宜。”
徐庶问道:“那曹操让曹昂取徐州,莫非是要弃许都不顾?”
“非也。”李儒接过话头,目光锐利如刀,“徐州地势险要,北接青州,南邻扬州,曹操让曹昂守在此地,一是稳住阵脚,二是窥伺淮南。若吕布在许都稍有异动,徐州兵马可直插许都腹地,这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妙棋。”
李儒抚须而笑:“如今这局势,许都像块肥肉,吕布叼在嘴里,却引得曹操、袁绍都盯着;而徐州便是曹操的獠牙,随时能扑上去撕咬。接下来,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李儒指尖从许都移向荆州地界,眉头微蹙:“刘表本派刘备协攻曹操,彼时刘备已打下颍川郡,势头正好。可谁也没料到,他竟突然与刘表决裂——不仅死守颍川不放,反倒趁刘表回防襄阳之际,反手夺了南阳郡。如今襄阳城外,叔侄二人已打得如火如荼,荆州腹地乱作一团。”
马超闻言,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玄德师兄素来以仁厚方正自居,断不会无故背主。此事必有蹊跷,定是刘表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才逼得他不得不反。”
李儒拱手应道:“主公所言极是。属下已派密探潜入荆州查探,只是襄阳城内盘根错节,刘表又严密封锁消息,至今未能探出究竟。”
“无妨,先记下此事。”马超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儒点头,转而指向江东,指尖重重落在南海郡的位置:“倒是江东那边,孙权与周瑜,倒还算安稳。只是据密报,孙权已趁交州内乱,起兵南下,如今已然拿下南海郡,势力触角已伸到了岭南。”
“孙权……”马超的目光骤然锐利如鹰,落在江东的版图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呢喃,带着彻骨的寒意:“孙权小儿,竟也敢如此扩张。伯符这笔账,我来年定要去向他讨个说法。”
“伯符”二字出口,议事厅内瞬间鸦雀无声。众将见主公眼中燃起的厉色,皆知这话绝非戏言。
张辽率先起身,按剑抱拳道:“主公若要东征江东,末将愿为先锋,踏平江东,为孙将军报仇!”
“末将等愿随主公同往!”徐晃、庞德等人齐齐起身,甲胄碰撞声铿锵作响,震得烛火都微微摇曳。议事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肃杀,方才讨论中原局势的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蓄势待发的锐气——那是属于西凉铁骑的血性,是为兄弟讨还公道的决绝。
马超抬手示意众人稍安,“江东之事,暂且记下。”马超缓缓开口,声音已恢复了沉稳,“先生接着说。”
李儒的目光掠过马超沉凝的侧脸,见他指尖仍在江东地界轻叩,便缓了缓语气,将话题转向西南:“剩下的,便是益州刘璋了。”
他指尖点向舆图西南角的益州,眉头微蹙:“主公统兵在草原征战这两年,中原诸侯虽各有盘算,却总有人惦记着我西凉的虚实。属下寻思着,与其让他们一次次试探,不如先露些锋芒。故而让张任将军在汉中调兵,摆出要攻打益州的架势——实则只是在边境虚张声势,围了白水关,并未伤及益州根本。”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可就这,已把刘璋那老小子吓得够呛。听说他连夜从成都调了三万兵马驻守涪城,还杀了几个劝他‘不必惊慌’的谋士,如今益州上下是风声鹤唳。”
“张任做得好。”马超颔首。
李儒抚须道,“刘璋此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吓住了他,便能稳住西南边境。”
马超目光扫过舆图上密密麻麻的州郡,从幽冀到江东,从荆襄到益州,心中渐渐有了轮廓。这天下棋局,看似纷乱,实则处处透着制衡之道。李儒这一手虚张声势,敲打了刘璋,也让天下诸侯不敢对西凉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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