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只地狱犬的利爪擦过岩壁,带起一串火星。它显然学乖了,避开吕布方天画戟的锋芒,灰黑色的皮毛贴着崖壁的褶皱蠕动,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白骨路面砸出细小的坑洞——那涎水带着冥界特有的腐臭,滴到之处,白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腐朽。
“呜嗷——”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碧绿色的兽瞳死死盯着吕布的后背,前爪在地面刨出三道深沟,爪尖泛着幽光。这是只修炼了五百年的地狱犬,曾撕碎过百名渡魂使的魂体,此刻它认准吕布专注于路西法,正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赤兔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烦躁地刨着蹄子,马鬃上的幽冥火“腾”地窜高半尺,发出“噼啪”的声响。它猛地侧过身,臀部对着崖壁的方向,肌肉贲张的后腿积蓄着力量——这匹马随吕布征战千年,早已不是普通魂马,通人性不说,对危险的直觉比主人还要敏锐。
“嗯?”吕布正欲开口嘲讽路西法,被赤兔的动静打断,眉头一挑。还没等他回头,就听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地狱犬凄厉的哀嚎。
他勒转马头,只见那只地狱犬像片破布般贴在崖壁上,肋骨断裂的声音刚才竟没听清,此刻它滑落在地,胸腔塌陷成一个可怕的凹陷,黑血混着内脏碎块汩汩流出,在地上积成一滩,很快便化作冒着泡的黑泥,散发出刺鼻的腥臭。赤兔马抬着后腿,蹄子上还沾着几缕灰黑色的狗毛,对着黑泥不屑地喷了个响鼻。
“好样的,赤兔!”吕布拍了拍马背,掌心能感觉到马皮下肌肉的震颤,这畜生,比他还急着立功。他将方天画戟指向路西法,戟尖的寒芒几乎要触到对方的咽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眼角的余光瞥见项羽正从另一侧逼近,形成夹击之势,“路西法,轮到你了。别指望还有谁能救你。”
路西法的红披风被刚才的动静带起一角,露出底下染血的铠甲。他看着吕布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又瞥了眼项羽那杆滴着金血的霸王枪,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是没想过会败,但没想过败得这么狼狈——连只地狱犬都护不住,还被这两个东方武将前后堵截,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们东方人,向来喜欢以多欺少?”他强撑着挺直脊背,肩胛的伤口被霸王枪的枪尖顶着,每动一下都像有火焰在灼烧魂体,黑火在他掌心明明灭灭,却怎么也凝聚不起来。
“少废话!”项羽的霸王枪往前送了半寸,枪尖刺破路西法的铠甲,带出一串黑色的血珠,“某家当年在巨鹿,以一敌十都嫌不够打!跟你讲规矩?那是对死人!”他掌心的金血顺着枪杆滴落,在白骨路面上晕开一朵朵金红色的花,那是他的本命精血,只有在动真格时才会显现,“识相的就束手就擒,否则某家这枪可不认人!”
吕布嗤笑一声,方天画戟也跟着往前递了递:“他这副样子,怕是想反抗也没力气了。路西法,你说我们俩谁先动手,能让你死得痛快点?”他故意晃了晃戟尖,看着路西法瞳孔收缩的样子,觉得格外有趣——西方的所谓“堕天使”,也不过如此。
路西法看着两人眼中的决绝,知道求饶无用。他瞥向项羽枪尖滴落的金血,那血色里带着蓬勃的生机,与冥界的阴寒格格不入,竟让他想起了创世之初的光。他突然低笑起来,笑声嘶哑,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癫狂:“动手吧,我倒要看看,你们东方的兵器,能不能彻底碾碎我的魂体!”
韩信的象牙杖轻轻点在地上,杖身的缠枝莲纹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芒顺着纹路流淌,像有生命般钻进地面。他的动作很慢,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欣赏骨墙内玛门的丑态,可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到,他握着杖柄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对付这种被贪婪浸透的魂灵,越是平静,越能让对方感到恐惧。
“咔嚓、咔嚓……”地面突然裂开数道深沟,沟缝中先是透出淡淡的金光,紧接着,淡金色的阳气如喷泉般喷涌而出,瞬间将玛门笼罩在中央。那阳气不同于冥界的阴火,也不同于人间的凡火,带着地府特有的纯净生机,是用无数善魂的功德凝聚而成,专克阴邪之物。
“啊——!”玛门的惨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他身上的金饰最先遭殃,那些镶嵌着黑钻的项链、手镯,接触到阳气的瞬间就冒出白烟,表面迅速融化,变成一滩滩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皮肤流淌。他试图去扯,可指尖刚碰到那些液体,就被烫得缩回手,掌心瞬间起了水泡,很快又化作焦黑的印记。
“不!我的金子!我的宝物!”他像疯了一样在阳气中挣扎,身上那件用金线织成的长袍也开始燃烧,金色的火焰贴着布料蔓延,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那些他珍藏了千年的金器,此刻都成了折磨他的刑具,每一件都在阳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
韩信缓步走到骨墙前,象牙杖的白玉骷髅眼窝中,魂火幽幽跳动,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他看着玛门在阳气中翻滚,看着那些融化的金水顺着对方的脸颊流下,像极了眼泪,却没有丝毫怜悯。
“你的财富,最终只会成为你的坟墓。”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玛门耳中,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你以为囤积这些金器,就能获得永恒?看看它们现在对你做了什么。”
玛门的皮肤接触到阳气,早已变得焦黑开裂,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韩信,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不懂……这些都是我的……我的……”在他漫长的生命里,财富是唯一能让他感到安全的东西,失去它们,比魂飞魄散更可怕。
“我是不懂,”韩信微微偏头,看着骨墙上那些被金器映出的光斑,“不懂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一堆冰冷的金属,囚禁自己千年。”他抬手,象牙杖轻轻敲击骨墙,“你囤积的金器,沾染了太多亡魂的哀嚎——那些被你掠夺、杀害的魂灵,他们的怨恨早就浸透了这些东西。”
骨墙突然发出“咯吱”的声响,开始向内挤压,玛门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阳气也愈发炽烈,几乎要凝成实质。他被挤得贴在墙上,胸口的金质挂坠融化成金水,滴落在他的伤口上,疼得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随后声音便渐渐微弱下去。
“如今正好,”韩信的目光落在玛门逐渐透明的身体上,“用你的魂火来净化它们吧。也算你……做了件有用的事。”
玛门的身体在金光中一点点消融,先是四肢,再是躯干,最后连头发都化作了金色的粉末,被阳气蒸腾成一缕青烟。那些融化的金水失去了依附,顺着骨墙的缝隙渗入白骨之下,再无踪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韩信收回象牙杖,白玉骷髅的魂火黯淡下去。他低头看了看地面,那些渗入白骨的金水,竟让原本死寂的白骨微微泛起了一丝莹润的光泽,像是被滋养过。他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向众人,步伐依旧平稳,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当最后一只地狱犬被赤兔马踏碎头颅,黑泥彻底渗入地下;当贝利尔在周乞的镇魂锣声中化作透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里;当玛门的金水渗入白骨,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路西法终于意识到,他们彻底输了。
项羽的霸王枪已刺穿他的肩胛,枪尖的红光顺着伤口蔓延,像无数细小的火蛇,钻进他的魂体,灼烧着每一寸脉络。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飞速流失,连凝聚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那股灼热的力量在体内肆虐。
更让他绝望的是缠在身上的蚀魂树枝干,这些树枝不知何时变得像铁索般坚硬,越收越紧,勒得他肋骨生疼,树皮上的尖刺刺破了他的红披风,扎进皮肤里,吸出一缕缕黑色的雾气——那是他魂体里的邪念。
“为什么……”他望着穿透黑雾的金光,那光芒中隐约能看到冥府之扉的方向,金色的光流如瀑布般倾泻,带着祥和的气息,与他熟悉的冥界截然不同,“你们明明可以坐收渔利……看着我们内斗,最后再来收拾残局,不是更省力吗?”
蔡郁垒收起镇鬼符,符纸上的金光渐渐平息,那些因战斗留下的焦痕,在他指尖流转的灵力下缓缓愈合,恢复如初。他走到路西法面前,符纸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带着安抚的意味:“因为我们要的不是征服,是秩序。”
他指了指崖壁,那里的黑液已停止渗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澈的泉水,正顺着岩壁的沟壑缓缓流淌,滴落在下方的白骨上,敲出“叮咚、叮咚”的清脆声响,像在演奏一曲天然的乐章。“三界魂灵本该各归其位,而非被你们的欲望裹挟。”
诸葛亮羽扇轻摇,扇面上的“卧龙”二字在金光中流转,映得他眼底一片澄明。他缓步走到路西法面前,羽扇轻点缠在他身上的蚀魂树枝,那些原本勒得紧紧的枝干,竟像是听懂了什么,微微松开了几分,露出路西法渗着黑血的肩胛。
“西方的朋友,你们信奉的‘七宗罪’,本就是人心生出来的魔障。”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贪婪、嫉妒、懒惰……这些不是天生的罪孽,是失衡的欲望。”
羽扇又指向崖外,那里的黑雾已被金光驱散,露出暗日下泛着微光的冥府山川。远处的忘川河像一条银色的带子,河上的奈何桥隐约可见,甚至能看到孟婆的身影在桥头晃动。“你看这冥府,秩序井然,不是因为谁征服了谁,是因为每个魂灵都知道自己该去何处。”
蚀魂树似有灵性,听到这话,缠在路西法身上的枝干彻底松开,退回到崖壁上,枝丫轻轻摇曳,像是在点头。树皮上的尖刺缩回,露出光滑的木质,甚至还抽出了几片嫩绿的新叶,在金光中闪着勃勃生机。
路西法盯着诸葛亮,眼神复杂。他能感觉到蚀魂树的善意,也能看到远处冥府的祥和,那些景象颠覆了他对冥界的认知——在他的认知里,冥界就该是混乱、黑暗、弱肉强食的地方,可眼前的一切,却透着一种……安宁。
“坦荡?”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你们东方的‘道’,难道就容得下不同的活法?像我这样的,生来就带着‘原罪’,也配拥有秩序?”
“道者,万物并育而不相害。”诸葛亮羽扇轻摇,扇风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拂过路西法的脸颊,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我们从不强求谁皈依,只守‘各安其位’四个字。你若肯放下执念,冥府的轮回路上,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少废话!”项羽哼了一声,霸王枪微微撤回半寸,却依旧抵着路西法的咽喉,枪尖的金血滴落在对方的铠甲上,晕开一小片金红,“要么认栽,要么魂飞魄散,选一个!某家没时间陪你论道!”他最不耐烦这些文绉绉的话,打赢了就该动手,哪来这么多废话。
路西法望着那金红色的花,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自嘲,还有一丝释然。他能感觉到霸王枪的杀意,也能感觉到诸葛亮话语里的真诚,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却都透着一种“理所当然”——就像太阳该东升西落,河水该流向大海。
“原来……我们争的从来不是力量,是‘规矩’。”他垂眸看向项羽的枪尖,那上面的金血仿佛带着温度,“罢了,今日输得不冤。我认栽。”
吕布拍马走近,方天画戟在指尖转了个圈,带起一阵劲风,戟尖挑开路西法的红披风,露出底下铠甲上的裂痕——那是刚才他和项羽夹击时留下的。“算你识相。”他瞥了眼那裂痕,心里颇有些得意,这可是他方天画戟的杰作。
赤兔马喷了个响鼻,马鬃上的幽冥火在路西法的脸前跳动,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像在审视阶下囚。它似乎还在为刚才踹飞地狱犬的事得意,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吕布的胳膊,讨要夸奖。
“知道怕就好。”项羽收回霸王枪,枪尖的金血还在滴落,他却顾不上擦,目光灼灼地看向路西法腰间的黑火令牌——那令牌通体漆黑,上面用烫金花纹刻着个倒五芒星,隐隐有黑火流转,一看就不是凡物。
“处理干净了,该回冥府复命了。”韩信的象牙杖在地上轻轻一顿,地面的深沟缓缓合拢,阳气渐渐收敛,只留下淡淡的金光萦绕在骨蚀道上,像一层薄纱。他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路西法身上,“把他也带上,交由酆都大帝发落。”
蔡郁垒收起镇鬼符,符纸已恢复如新,边缘的褶皱都被灵力抚平。他对着虚空一拱手,像是在跟什么人打招呼,随后转向众人:“诸位辛苦,此地戾气已散,接下来……”
“接下来该清点战利品了!”项羽突然打断,眼睛瞪得溜圆,几步走到路西法面前,伸手就去扯他腰间的黑火令牌,“这玩意儿看着不错,归某家了!刚才可是某家先刺破他铠甲的!”
“凭什么归你?”吕布立刻瞪眼,催马上前挡住项羽的手,“是我先挑断他铠甲系带的!要不是我牵制住他,你能那么容易得手?”方天画戟往地上一顿,“这令牌,该归我!”
“你挑断系带算什么本事?某家这一枪可是刺穿了他的魂体!”项羽也不让步,霸王枪往地上一拄,震得白骨路面都在发颤,“论功劳,某家最大!”
“你那是偷袭!”
“你那是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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