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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城的初冬早已浸骨,北风卷着枯叶掠过城头,将城外大营的“徐”字帅旗吹得猎猎作响。
猩红镶边的旗面在铅灰色的天幕下,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城外十五里的中军大营连绵数不绝,座座黑色营帐如群峰列阵。
辕门处,鹿角、拒马整齐排列,巡逻的兵卒身着玄色战甲,腰悬利刃,步伐沉稳,目光扫视四方,连风吹草动都尽入耳目。
营内各处秩序井然,铁匠坊炉火熊熊,叮当的打铁声昼夜不绝,大量工匠正日以继夜的修缮兵器、打造甲胄。粮草场里,数不清的辅卒将糙米、粟米分装成粮袋,码放整齐。
操练场上,万余兵甲分成若干方阵,呐喊声震天动地,长枪如林、刀光如雪,透着一股沉凝的杀气。
转眼过去数月,这些时日,徐平每天都在营中备战,显然已做好了随时北上的准备。
他身着白锦云翎甲,肩披猩红披风,腰悬碧城刀,站在中军帐内的巨大舆图前。
舆图足有丈余见方,其上用细密丝线标注着虎威周边的所有山川、河流与城池,朱砂笔更是将兵力部署与行军路线勾勒得密密麻麻。
“按约定,慕容烈和吴青峰当已交战。几十万人厮杀,拼的是粮草、是耐力、是调度,绝非一朝一夕能分胜负。”说着,徐平抬手敲了敲舆图。“传令下去,让前哨暗探每三日呈报一次虎威战况,重点查探慕容烈与顾应痕的粮草补给、兵力损耗!”
帐内两侧,李正我、杨定、裴擒虎等将领肃立待命。
“大将军宽心,今晨许阳便已飞书!”
“军师可有说词?”
闻言,李正我拱手作揖。“回主公,从各郡县征调的民夫已足数入境,此次交战,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若依在下之见,咱们都得挥师北上。”
“虎威战事不是半月一月的急战,吴青峰麾下有数万部众,与顾应痕成犄角之势,相互拱卫,势必会形成拉锯。”说罢,徐平掀起披风穿行而出。“军师所言在理,如此大规模调集粮草军需,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诸位,随本将校场验兵…….”
却如徐平所言,月初,慕容烈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直扑吴青峰所立的青石要塞。
石塞地处虎威东北部的咽喉要地,城防坚固严密,粮草储备充足,吴青峰麾下虽只驻扎了五万守军,却皆是身经百战之精锐,依托城池与地形周旋。
慕容烈起初想速战速决,每日派出数万大军轮番攻城。云梯密密麻麻架满城头,喊杀声更是震彻云霄。
奈何连日以来吴青峰防守滴水不漏,要塞本就地处隘口,人数优势难以展开,他白日凭借城高墙厚抵御进攻,夜间派小股部队袭扰元武军大营,或是阻截粮道、或是袭扰后方,让慕容烈麾下步营四处辗转,疲于奔命。
自打战起,一拖就是大半个月。
在每日的轮番进攻下,慕容烈大军伤亡已然接近两万,却始终无法引来顾应痕。
但随着时间增加,吴青峰的守军也伤亡超过数千人,粮草虽仍充足,但箭矢、军械等消耗品却日渐短缺。
因此,慕容烈改变策略,不再硬攻,而是派大军封锁隘口的所有小道,妄图彻底切断石寨与虎威的联系。
这一封锁,又是月余。
青石寨内的粮草虽还能支撑半年,但箭矢早已已消耗过半,伤兵也是越来越多,药草已然告急。
迟迟未有支援,不少兵卒因长期守城而疲惫不堪,士气也是日渐低落。
吴青峰深谙兵法,自然知晓这般长久耗下去不是办法。未等寨内粮草耗尽,其营中军心便会率先垮掉。
正因如此,他多次组织兵力突破封锁,试图打通粮道。慕容烈自是早有防备,每次突袭梁军都付出巨大伤亡,却始终无法有所斩获。
消息传到虎威,顾应痕陷入了两难。
虎威是绝对核心,他手握十余万大军,本可坚守不出,但青石寨又是虎威东北之屏障。
若青石寨被攻破,慕容烈便可居高临下,将虎威上游水道完全掌控。
届时,虎威关内必然断水,再好的防线也可能彻底崩溃。
念及于此,顾应痕召集麾下将领商议了数日,最终还是决定分兵八万,由心腹大将赵乐驰援青石城。
他自然不会倾巢而出,也寄希望于赵乐能突破封锁,再与吴青峰合力击退慕容烈。
赵乐率领八万大军星夜兼程,直奔青石城寨。
对此,慕容烈自然知晓,两军在野狼谷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
顾应痕的援军虽有人数优势,但身处峡谷之中兵力无法展开,只能被动防御。
反观慕容烈,大军占据地形之利,不断从两侧山坡发起攻击。
双方激战五日五夜,谷内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顾应痕援军伤亡超过两万,赵乐却始终无法突破谷口的封锁。
而青石寨内的吴青峰知晓援军被围,即便心急如焚,多次组织兵力出城突围,却都被慕容烈大军主力所击退,城中处境是愈发艰难。
与此同时,宇文吉率领十万大军南下,屯兵在虎威关外围,展开持续佯攻。
虽性格莽撞,他也是深知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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