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亮早已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他现在半步无相境的修为，加上强大的精神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跟踪之人。只是，为了迷惑对方，一直装作不知道，而且刻意引导，让他看到自己与玄天阁的纠纷。
回到隐蔽处，张亮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老疯子。
果真人老成精，老疯子马上想到是其他几个无相境的势力的人在围观。
张亮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非常果断地带着老疯子，化装成普通的修士，立刻隐蔽地朝着东边的区域赶去。
两人专门挑无人的地方前行，果然，几天后，他们曾经隐伏的区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玄天阁与邪魔的摩擦骤然升级，因为有许多人，暗中挑事，煽风点火。
西部荒原与玄天阁接壤的缓冲地带，如今已彻底沦为绞肉场。
魔气与灵光日夜碰撞，嘶吼与爆炸声不绝于耳。低阶修士与魔物如同割草般倒下，鲜血浸透了焦黑的土地，残破的法器与扭曲的尸骸堆积如山。玄天阁的旗帜与邪魔狰狞的图腾在硝烟中若隐若现，双方都已杀红了眼。
玄元尊者身先士卒，一柄“玄天斩孽剑”挥洒出万丈清辉，剑气纵横捭阖，每一次落下都仿佛能斩断规则，将扑来的高等魔将连同其周身的空间一并撕裂。他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尽管心中疑虑未消，但事态发展到这一步，玄天阁已是骑虎难下。邪魔的“猖狂”袭击不断挑战底线，门下弟子伤亡惨重，若再不拿出雷霆手段，宗门人心就要散了。
另一边，蚀心魔主那庞大的阴影躯体悬浮在半空，无数扭曲的触手般的魔影挥舞，播撒下腐蚀神魂的魔音与瓦解灵力的诅咒。他同样憋着一股邪火。玄天阁不顾之前的默契，大军压境，攻势凌厉，摆明了是要将他这支邪魔势力连根拔起。那些莫名其妙的袭击黑锅扣在他头上，让他百口莫辩。既然解释不通，那就只有战！用玄元的血，来洗刷这莫名的冤屈！
“玄元老儿！欺人太甚！”蚀心魔主的精神咆哮震荡虚空，一道污秽的暗红色血河自其阴影中奔涌而出，卷向玄元尊者，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邪魔歪道，安敢犯境！今日必诛你！”玄元尊者剑诀一引，身后浮现巨大法相，引动九天清雷，化作亿万电蛇，与那污秽血河悍然对撞。
轰——！！！
天地失色，空间成片塌陷，恐怖的冲击波将下方混战的人群掀飞大片。
两位首领的殊死搏杀，将战争的惨烈推向了顶峰。双方都投入了核心力量，太虚境的长老、魔将捉对厮杀，各种压箱底的神通、禁术、魔宝纷纷亮相，打得山河破碎，日月无光。仇恨的雪球越滚越大，理智早已被杀戮淹没。
然而，无论是杀意冲霄的玄元尊者，还是怒火中烧的蚀心魔主，都没有察觉到，在更高、更远的云层之上，六道如同神只般漠然的身影，正静静地俯瞰着这片血腥的战场。
玄冥老祖周身寒气缭绕，仿佛能将空间冻结；玉玑真人手持拂尘，面带慈悲，眼神却冰冷如霜；天火尊者赤发如火，周身温度扭曲；妙音仙姑怀抱玉琵琶，指尖轻拢慢捻，无声的音波却悄然扰乱着下方战局的气机流转；金刚法王宝相庄严，佛光普照，但那佛光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镇压之意；幻灭书生摇着折扇，嘴角含笑，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好戏。
正是当年偷袭老疯子的那六位无相境大能！
“打，用力打。”天火尊者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快意，“玄元这老小子，仗着地盘富庶，没少给我们使绊子，这次正好借邪魔之手，削削他的筋骨。”
“蚀心魔主这枚棋子，本是用搅乱西方，牵制其他势力的，如今看来，也有些不安分了。借玄元之手除掉，倒也省事。”玉玑真人淡淡说道，仿佛在谈论清理一件无用的工具。
“只是可惜了这片土地的生灵。”妙音仙姑假惺惺地叹息一声，指尖却拨出一道更凌厉的音刃，无形中加剧了下方一位玄天阁长老的压力，使其被对手魔将抓住破绽，一爪撕碎了护体灵光。
“阿弥陀佛，降妖除魔，难免有所牺牲。待此件事了，我等自会超度亡魂，重整山河。”金刚法王口宣佛号，周身佛光却化作一道道金色枷锁，隐晦地封锁着战场外围的空间，防止任何人逃脱。
幻灭书生“唰”地合上折扇，轻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不知，那真正的‘蝉’，如今又在何处逍遥？”
他意有所指，几人目光微微闪动，都想到了那个本该早已陨落，却如同鬼魅般再次掀起风浪的名字——老疯子。西部这突如其来的混乱，虽然看似是邪魔与玄天阁的矛盾激化，但他们隐隐觉得，背后似乎有那只“疯狗”的影子。
“无妨。”玄冥老祖终于开口，声音如同万古寒冰，“待收拾了残局，再慢慢炮制他。此次布下‘六合封天阵’，便是无相境巅峰，也休想轻易脱身。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六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乐见玄天阁与邪魔两败俱伤，届时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不仅能收割胜利果实，瓜分玄天阁的底蕴和邪魔积累的财富，还能彻底铲除两个心腹大患，巩固他们六人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至于这过程中死伤多少，与他们何干？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将整个西部战场笼罩，只待网中的鱼儿精疲力尽。
……
就在西部杀得血流成河，六大无相境暗中布网之时，远离是非之地的东方，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各大宗门势力的眼皮底下，掀起了一场另类的“风暴”。
老疯子和张亮，早已悄然脱身，一路向东。
他们刻意避开了那些拥有无相境坐镇的顶级势力，专挑那些实力不俗、家底丰厚，但又缺乏顶尖战力镇守的二流流、三流宗门，以及富得流油的商会、世家下手。
而且，他们的手段千变万化，绝不重样。
第一站，落霞宗。此宗以炼制“霞光锦”闻名，其锦缎蕴含霞光灵气，是制作高阶法衣的上佳材料，宗内库藏丰富。
这一夜，月黑风高。落霞宗山门外，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火光四起。只见数百名蒙面“山匪”，骑着各种低阶妖兽坐骑，挥舞着五花八门的法器，嗷嗷叫着冲击宗门大阵。这些“山匪”修为参差不齐，从烛照境到凌虚境都有，战术混乱，但架不住人多势众，气势汹汹。
落霞宗高层被惊动，立刻调集精锐弟子前往山门御敌，护山大阵光芒狂闪。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就在前方打得热闹之际，两道模糊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从后山一处防御相对薄弱的灵脉节点渗透而入。老疯子对阵法的理解何等精深，张亮又身负诡异秘法，两人配合默契，轻易避开了所有警戒，直达落霞宗宝库核心。
库门禁制在老疯子那看似随意，实则蕴含无上阵道至理的点拨下，无声无息地瓦解。片刻之后，库内积攒多年的顶级霞光锦、大量灵纱、以及用于染织的珍稀灵植材料，被扫荡一空。
等落霞宗宗主击溃了那群乌合之众的“山匪”，发现只是被幻术和药物暂时控制的散修和凡人强盗，怒气冲冲地回到宗门时，看到的只是洞开的宝库和欲哭无泪的守库长老。
现场，只留下一地狼藉，以及一股若有若无、难以追踪的土腥气和悍匪煞气。
第二站，合欢门。此门弟子皆修双修妙法，门内多产助长情欲、滋养元阴元阳的奇药异宝，其“极乐宝库”名声在外。
三日后，合欢门举办“赏花大会”，广邀“道友”品鉴新培育的灵植，实则是一场隐秘的双修交易会。宾客云集，脂粉香气弥漫。
然而，就在大会高潮，宾客沉醉于温柔乡之际，一道飘忽如鬼魅的白影，如同传说中的“采花圣手”，潜入合欢门禁地。此人手段下流，专挑女弟子闺房、炼丹重地流窜，撒下迷魂香雾，盗走诸多贴身法宝、私藏灵药，甚至……顺走了几位长老精心炼制，准备用于冲击瓶颈的“阴阳和合丹”。
合欢门门主又惊又怒，下令彻查，却只找到几缕残留的、带着异样魅惑香气的白色衣角，以及一些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妆奁匣盒。所有迹象，都指向某个行事乖张、口味独特的“采花大盗”。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老疯子和张亮，早已带着收获，扬长而去。那“采花贼”自然是张亮伪装，用的是一种极其偏门的幻形匿气之术，而老疯子则在远处接应，顺便布下疑阵，误导追兵。
第三站，四海商会位于“流云洲”的大型分库。四海商会生意遍布天下，财力雄厚，其分库守卫森严，聘请了大量高手坐镇。
这一次，老疯子和张亮玩得更绝。
他们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艘破烂的浮空舟，伪装成遭遇风暴受损的商船，请求靠近四海商会分库所在的浮空岛进行紧急维修。守卫见其手续齐全（自然是伪造的），船上人员（用傀儡和幻术伪装）看起来也并无异常，加之西部战事吃紧，商会注意力被吸引，便放松了警惕，允许其停靠在外围维修区。
是夜，月明星稀。维修区内突然发生剧烈“爆炸”（老疯子用几张低级爆裂符伪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商会守卫立刻被吸引过去。
趁此机会，两道身影如同闪电般潜入分库核心区域。这一次，他们不再掩饰暴力。张亮化身面容冷峻、刀法霸道的“江洋大盗”，手中一柄魔气森然的长刀（临时炼制的外观货）劈砍凌厉，强行破开数道禁制。老疯子则在一旁查漏补缺，以精妙手法瓦解核心阵法节点。
库内堆积如山的灵石、成箱的丹药、封装好的炼器材料，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洗劫。遇到坐镇商会的一位太虚境中期客卿长老阻拦，老疯子甚至都没亲自出手，只是远远一记蕴含混乱法则的掌风拍出，便让那长老气血逆流，神魂震荡，短时间内失去了战斗力。
得手之后，两人毫不恋战，引爆了早已设置在浮空舟上的更多爆裂符，制造更大的混乱，随即借助混乱，动用一张珍贵的小型随机传送符，瞬间消失在夜空之中。
四海商会的人扑到现场，只看到被暴力破开的库房，满地狼藉，以及那艘早已化为火球的“肇事”浮空舟残骸。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伙计划周详、手段狠辣、行事果决的流窜大盗。
东行路上，类似的事件接连上演。今天某个世家珍藏的祖传神兵不翼而飞，现场留下挑衅的诗句；明天某个以驭兽闻名的宗门，其兽园里几头拥有珍稀血脉的灵兽幼崽神秘失踪，周围残留着诡异的香料气味；后天又有一个以种植灵谷为主的平原大仓，一夜之间粮垛矮了半截，守卫却昏睡不醒，仿佛被集体下了蒙汗药……
手段层出不穷，风格变幻莫测。有时是匪气十足的强攻，有时是鬼蜮伎俩的偷窃，有时是精心设计的骗局。每一次，都像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势力所为。
他们从不恋战，一击便走，绝不停留。专门挑选那些注意力被西部大战吸引，内部防御相对松懈的势力下手。收获的财富，除了部分用于维持行动和自身修炼，大部分都被老疯子以特殊手法封印、分散藏匿，或者通过某些隐秘渠道，换取成更便于携带和使用的顶级资源。
“嘿嘿，落霞宗的霞光锦，正好给你小子做几件像样的法袍，省得整天跟个叫花子似的。”老疯子掂量着一匹流光溢彩的锦缎，对张亮说道。他此刻穿着一身不知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扒下来的员外服，肥肥胖胖，像个土财主，哪还有半点绝顶高手的风范。
张亮熟练地清点着刚从四海商会抢来的灵石，头也不抬：“您老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合欢门的阴阳和合丹你也敢顺，不怕吃了流鼻血？”
“放屁！老子那是拿来研究！研究懂不懂？那种下三滥的丹药，白送老子都不要！”老疯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脚骂道，但眼神却有些闪烁，显然那丹药另有用处。
两人互相挖苦着，动作却丝毫不慢，迅速将战利品分门别类，该封印的封印，该处理的处理。长时间的配合，让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难言的默契。张亮负责前期侦查、伪装和执行，老疯子则负责破解禁制、应对突发强者以及规划路线。一老一少，在这条“黄金东行路”上，竟是混得风生水起。
“下一个目标，万剑山庄。”老疯子摊开一张简陋的地图，手指点向东方一个标记点，“庄主‘藏剑老人’带着精锐去西部凑热闹了，家里就剩几个小猫小狗。他们的‘剑冢’里，可是藏着不少好东西。”
张亮眼睛一亮：“听说藏剑老人珍藏了一柄‘秋水’古剑，锋锐无匹，自带寒冰剑意……”
“想要？”老疯子斜睨了他一眼，“那就手脚麻利点。现在各大宗门虽然被西部吸引了注意力，但我们闹出的动静也不小，警惕心都在提高。”
……
西部战场。厮杀了数日，玄天阁与邪魔双方都已到了强弩之末。弟子、魔物死伤超过七成，太虚境的长老、魔将也陨落了近半。玄元尊者与蚀心魔主身上都带了不轻的伤，气息比起开战时衰弱了不少。
玄元尊者一剑逼退蚀心魔主的一道分身，喘着粗气，看着下方尸山血海，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损失太大了！就算最终能惨胜，玄天阁也必然元气大伤，从此跌落顶级势力行列。
蚀心魔主同样心惊，玄天阁的韧性超乎他的想象。再打下去，就算能拼掉玄元，他这支魔军恐怕也要彻底打光，到时候，拿什么去应对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
两人不约而同地萌生了一丝退意。然而，就在此时——
嗡！！！
天地间骤然响起一声巨大的嗡鸣！
以整个西部战场为中心，东西南北上下六个方位，同时亮起了璀璨无比的光柱！一道冰蓝，一道清辉，一道赤红，一道音波涟漪，一道金色佛光，一道虚幻迷离！
六道光柱冲天而起，在高空迅速交织，化作一个覆盖了方圆数千里的巨大牢笼！牢笼壁垒上，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散发出镇压一切、封禁万法的恐怖气息！
“六合封天阵！！”玄元尊者与蚀心魔主同时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猛地抬头，只见光牢之外，六道如同神魔般的身影缓缓浮现，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眼神冷漠，带着一丝戏谑与贪婪。
“玄冥！玉玑！你们……你们好卑鄙！”玄元尊者气得浑身发抖，他终于明白那心血来潮的危机感来自何处！这六个老狐狸，竟然一直躲在背后，等着坐收渔利！
“蚀心，看来你这枚棋子，也该废掉了。”天火尊者狞笑着，手中凝聚出一团焚天煮海的烈焰。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杀孽深重，还是随我等回去，皈依我佛，洗清罪孽吧。”金刚法王口宣佛号，佛光却化作实质的锁链，缠绕向光牢。
妙音仙姑的琵琶声变得急促而肃杀，幻灭书生的折扇挥动间，幻象丛生，干扰心神。
六大无相境强者，甚至没有给玄元与蚀心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催动大阵，发动了绝杀！
光牢之内，空间被彻底封锁，灵气被急速抽离，取而代之的是六种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的法则力量碾压而下！冰封、分解、焚烧、音杀、镇压、幻灭！
“不——！！！”
玄元尊者与蚀心魔主发出不甘的怒吼，拼命催动残存的力量抵抗。但他们本就消耗巨大，又身受重伤，如何能抵挡六大同级高手借助阵法发动的围攻？
玄天阁弟子和残余的邪魔，在这无差别的法则碾压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花，瞬间灰飞烟灭！
一场针对两大势力的血腥清洗，在这封闭的牢笼内，冷酷上演。
而与此同时，东方，万剑山庄。老疯子随手将一柄湛湛如秋水、散发着凛冽寒意的古剑抛给张亮。
“喏，你要的。”
张亮接过古剑，入手冰凉，剑身轻颤，发出清越的嗡鸣，仿佛与他体内的某种气息产生了共鸣。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爱不释手。
老疯子则看着被他们搬空了大半的剑冢，拍了拍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里面装满了各种品质极高的飞剑和剑道材料。
“收获不错。”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却扫向西方，带着一丝冷嘲，“那边，应该差不多该收网了吧？”
“六大无相境联手，玄天阁和那支邪魔，在劫难逃。”张亮抚摸着秋水剑，低声道。
“哼，狗咬狗，一嘴毛。”老疯子嗤笑一声，“让他们打生打死去吧。咱们嘛……”
他目光转向地图上更东方的一个标记，那里，是另一个以炼药闻名的大型宗门“百草谷”的所在地。
“该去下一家了。”
两人相视一笑，身影融入晨雾之中，悄然离去，只留下万剑山庄一片混乱和欲哭无泪的留守弟子。
东行路，仍在继续。浑水摸来的“鱼”，也越来越多。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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