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园入口处,巨大的摩天轮缓缓转动,像一枚镶嵌在蓝天中的彩色齿轮。旋转木马上,孩子们的笑声随着音乐飞扬,木马脖颈上的铜铃叮当作响。过山车如赤色闪电划破天际,尖叫声与风声交织成青春的序曲。不远处,碰碰车场上闪烁着斑斓的灯光,碰撞声中夹杂着阵阵欢笑。摊位前,老师傅手腕轻转,一团团雪白的糖絮便裹上了彩虹般的颜色。小丑踩着高跷在人群中穿梭,随手变出的彩色气球引得孩子们追逐不已。傍晚时分,夕阳为城堡镀上金边,旋转木马的灯光次第亮起,整个乐园仿佛坠入了童话书里的糖果罐。小林站在游乐园入口,仰头看见巨大的彩虹拱门,气球串在风里轻轻晃,像一串彩色的省略号。检票员笑着递来门票,他捏着那张印着旋转木马的纸片,指尖沾了点阳光的温度。
往里走,爆米花的甜香先缠上鼻尖,混着烤肠的焦香漫过来。左手边的旋转木马上,穿蓬蓬裙的小女孩正伸手去够金色的缰绳,木马车“咯噔咯噔”转着,音乐像融化的蜂蜜淌在空气里。远处过山车的轨道在蓝天下划出陡峭的弧线,刚爬到最高点,就传来一阵集体的尖叫,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得老远。
他的目光被摩天轮勾住了——那个缀满彩灯的庞然大物正缓缓转动,座舱像一颗颗彩色的糖果悬在半空。排队时,前面的小男孩举着蹦跳,粉色的糖丝粘在他鼻尖,妈妈笑着帮他擦掉,指尖蹭出一小团甜雾。轮到小林时,他跨进座舱,玻璃映出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升到半空时,他看见整个游乐园在脚下铺开:旋转茶杯转出彩色的漩涡,碰碰车撞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连卖气球的小贩都成了移动的彩色小点。
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攥着爸爸的手,也是这样仰着头看摩天轮,那时觉得它高得能碰到云彩。现在自己就坐在云彩旁边,掌心还留着门票的余温,像握住了一整个夏天的热闹。街口的红灯笼刚挂上,人潮就涌成了浪。孩子们举着在人群里钻,粉白的糖丝粘在鼻尖,惹得大人笑着去擦。卖糖画的老汉舀起金黄的糖浆,手腕一翻,一条鳞爪分明的糖龙便在青石板上游了起来,立刻有小娃踮脚拍手,惊飞了檐角蹲守的麻雀。
穿蓝布衫的老人把竹骨彩纸的风车转得呼呼响,风叶上的“连年有余”在灯影里晃成一团红。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攥着刚买的拨浪鼓,鼓点混着小贩的吆喝:“糖炒栗子——刚出锅的!”卤煮火烧的浓油香从巷尾飘来,勾得几个后生直吞口水,烤羊肉串的孜然混着炭火味,在夜空中织成一张暖烘烘的网。
突然,戏楼方向炸开一串鞭炮,金红的碎屑落满青瓦。穿虎头鞋的娃娃突然挣脱妈妈的手,摇摇晃晃追着滚远的琉璃球,球在石板路上跳着,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谁把星星揉碎了撒在人间。卖风车的老人停下手里的活计,望着那抹鹅黄的小身影笑,皱纹里盛着的,全是化开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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