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和老人互留了联系方式，过桥回澳。
阿巳任务完成，自然不再跟着她。
开车进入小区，就看到有人站在她所在的单元门口，身影被月色拉长，染了一抹孤寂投射地面。
汽车引擎声停止，车灯熄灭，叶言打开车门下车。
“你怎么来了？”叶言拿着车钥匙上前，“这次门卫怎么放你进来了？”
林亦珩笑道：“刷了个脸。”
其实是他在这里买了一间公寓。
本想买一间离叶言近一些的，但是暂时没有空房出售，他只能买了后面的那栋楼，与她所在的楼层算是隔空相望。
“又来给你的当事人找证据？”
“不是。”林亦珩把手中的伞递过去，“还伞。”
“说了不用还，你太客气了。”叶言伸手接过，“还特地跑一趟。”
林亦珩问：“吃饭了吗？”
“吃过了。”
林亦珩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示以微笑：“还想着你们小区对面那家面馆不错，算了，下次。”
叶言点头，“好，那就下次。”
那日林亦珩走后，叶言不是没想过他的真正目的。
澳城第一刑事律师，会在没有做好妥善安排时就冒然拜访证人吗？或许别人会，但林亦珩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所谓的电话无人接听，只是他的一种借口，借口上楼，借口点餐，包括临走时故意冲她要了一把伞。
为的大概也是今天的再次回访。
林亦珩见面前女孩波澜未动，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妥协的意味，便知道她可能猜到了他的目的。
不点破，只是不想让他太过没面子。
林亦珩依然从容淡定：“那下次一起吃面。”
叶言目送林亦珩离开。
结果他没走两步，突然又折了回来。
在叶言茫然的眼神中，他微微低头，将她左侧的衬衫领口展平。
“不好意思，刚才就想着……不过还是没忍住，我有强迫症。”
叶言低头一看，衬衫的领子十分平整，原来有一边应该是折起的。
“抱歉。”林亦珩颔首道歉，诚意十足，“僭越了。”
刚才离得极近，他的鼻端仍然萦绕清香，一如少年时，他在活动课时悄悄站在她身后，任风送来少女的馨香，刻骨难忘。
叶言刚要说一声没关系，就听见脚步声缓缓而至，空气像被施了魔法，连带着吹来的风都是冷的。
她抬起头，就看到有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不疾不徐的，好像猎人正在接近自己窥探已久的猎物。
叶言看到他，心中先是涌上惊喜，很快又觉得惴惴不安，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朋友。
不对，她也没做坏事，凭什么不安？
叶言这样想着，目光平静的对上傅行舟的视线，后者眸底如有墨汁铺开，冷如万丈深渊，只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他拿出打火机点烟，抽了一口后，似笑非笑，“林律师，这么巧，溜弯溜到别人家楼下了。”
林亦珩坦然道：“是挺巧，傅先生溜弯不也溜到了树根底下。”
他朝叶言点头：“我先走了。”
林亦珩知道，他在这里多留一秒，多一句解释，都会给叶言多增添一道麻烦，傅行舟这样的人不好惹，今天是他的错。
改日再向她赔罪。
林亦珩走后，空气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傅行舟的烟没抽完，目光带着几分薄情凝着叶言：“你跟林亦珩，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在说什么？”叶言本想跟他解释，没想到他劈头盖脸的这句话，直接将她的罪名给坐实了。
傅行舟将烟头碾碎在脚下，“都开始动手动脚了，应该有些时候了吧。对了，你们好像是初恋吧，要说初恋最难忘，十年后两人见面，旧情复燃，也是一段佳话。”
“你这么能编故事，不去出本书真可惜。”叶言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转身就走。
她刷卡进电梯，门欲关合，一只手按住了电梯门，随之高大身影冒然而入。
空间顿时变得狭窄，空气也变得稀薄，四周仿佛都是男人的气息，霸道而无情。
“澳城下雨的那天，林亦珩在你家。”傅行舟语气冷漠，“是不是？”
“你不是猜到了吗？那就是了。”叶言扭过头，一句都不想再解释。
他根本就没有向她求证过，独自就做出了判断，而且坚信不疑。
那她再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他从骨子里就没有相信过她。
电梯到达，叶言独自走在前面，背影孤傲倔强。
傅行舟跟在她的身后，神情郁结阴冷。
叶言指纹开锁，进门，很快又转身关门。
傅行舟差点被她挡在门外，强势的力道抵在门扉，出口便是冷嘲：“这扇门允许林亦珩进，不允许我进了？叶博士几日没见，本事渐长。”
他一用力，叶言根本抵不住，向后连退了两步。
“傅行舟，我不想跟你吵架。”叶言站在屋子中间，没有开灯，只有月光朦胧笼罩而下，“你现在不够冷静，缺少理智对事的态度，如果你踏进这扇门，结果肯定不会如你所愿，只会更糟。”
“赶我？”
“这扇门，你的指纹可以打开，我赶也赶不走。”叶言脸色涨红，“我只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刚才的话。”
傅行舟没说话。
身后走廊的声控灯亮了又灭，在他的脸上打出忽明忽暗的阴影。
过了一会儿，男人抬起手，甩上了大门。
屋子里再次被黑暗笼罩，叶言听到外面电梯门打开的声响。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来，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一声，两声……
~
阿巳开车，问了句：“傅先生，回御桥吗？”
先生刚下飞机便直奔大堂前地，此时表情阴郁，心情暴躁，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哪怕开着窗，车里还是被烟气所塞满。
“今天拍卖的事情，跟我说一遍。”男人按熄烟头，神色不明。
阿巳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不免正襟危坐。
不清楚老板为什么突然想听拍卖会的事，但是老板问起，他必会事无巨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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