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屏障上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每一道都在玉帝斩仙剑的劈砍、崔判官判官笔的穿刺下不断扩大,发出“滋滋”的碎裂声。后羿顶着两股凌厉攻势,喉间腥甜翻涌,唇角溢出殷红血迹,却依旧脊背挺直如松,声音穿透漫天厮杀与哀嚎,如洪钟大吕般响彻三界六道:“玉帝!崔判官!今日之战,非为叛逆夺权,只为讨还三道迟了万年的公道!”
他猛地催动体内功德之力,手中射日箭虚影骤然暴涨百丈,璀璨金光撕裂层层怨气与黑水,将身前的攻击硬生生震退数丈,留下一片扭曲的虚空:“其一,当着三界众生之面,承认我当年射日,是为拯救苍生于九日炙烤的水火之中,绝非触犯天条的滔天大罪!其二,坦承那‘浊灵雨’根本不是什么涤荡浊气的良方,而是你为铲除异己、巩固天帝权势,蓄意降下的灭顶之灾!其三,招认地府私通天庭,违背轮回公道,伪造罪名将我、三皇妹及一众质疑者打入地狱,又将千万无辜冤魂镇压镇灵塔的累累罪行!”
“一派胡言!纯属污蔑!”玉帝须发戟张,龙颜震怒到极致,周身仙元疯狂暴走,斩仙剑劈出一道数万丈长的金色剑芒,剑芒所过之处,云海被劈成两半,大地裂开深沟,“射日之举扰乱上古天道秩序,致使九日残魂为祸,本就是滔天大罪!浊灵雨虽有损伤,却是为保全三界大局的必要牺牲,何谈降灾!地府行事皆循天规章法,何来私通之说!”他死死攥紧剑柄,指节泛白,深知这三道罪责一旦承认,不仅天庭万年威严将彻底扫地,更会引动天道反噬,届时别说天帝之位,便是自身神魂都将万劫不复。
崔判官也拼尽最后一丝残存灵力,判官笔在空中划出“天道昭彰”四个黑金色大字,字字凝实如玄铁,带着地府幽冥之力,朝着后羿狠狠砸去:“后羿,休要血口喷人、混淆黑白!你与三皇妹当年被囚,是因射日之后沾染九日残魂浊气,恐为祸三界,地府不过是依规行事,镇压于九幽冥狱以绝后患!镇压那些冤魂,亦是奉玉帝旨意,肃清浊气余孽,何来私通之谈!”他死死咬住“依规”二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色厉内荏,试图掩盖当年篡改生死簿、灭口知情仙官、伪造罪证的龌龊真相。
一旁的魔主闻言,仰头发出愈发疯狂的大笑,笑声震得周遭怨气翻腾如浪:“好一个‘依规行事’!好一个‘必要牺牲’!玉帝,你敢不敢将当年的天规卷宗、尘封的议事记录,还有地府的生死簿原件全部取出,让三界众生亲眼看一看、亲耳听一听?崔判官,你敢不敢打开锁仙塔,放出那些被灭口的仙官残魂,再让镇灵塔中千万冤魂出来与你们对质?”
魔主话音未落,抬手一挥,身前幻境再次变幻,这一次,画面竟精准浮现出三皇妹被囚禁的惨状——九幽冥狱最深处的寒冰窟中,万年玄冰散发着刺骨寒气,将整个冰窟冻成一片死寂的雪白。三皇妹一身素白仙衣早已被寒冰冻得发硬发脆,周身缠绕着三道粗壮的锁魂链,链身布满倒刺,深深嵌入她的魂体,渗出缕缕淡金色的魂血,在冰面上凝结成一朵朵凄厉的冰晶。她本是上古神女,性情温婉却秉持正义,当年因不忍见生民遭黑雨荼毒,当众质疑玉帝决策,便被罗织“沾染浊气、意图谋反”的罪名,与后羿一同打入地狱,承受了万年冰蚀魂销之苦。画面中,三皇妹虚弱地靠在冰壁上,容颜憔悴却眼神清亮,望着冰窟顶端那一丝微弱的光亮,声音微弱却无比坚定:“玉帝不公,地府徇私,万千生民含冤,何日方能昭雪?”
“三皇妹!”后羿目眦欲裂,眼中血丝暴涨,体内功德金光瞬间暴涨数倍,竟硬生生将玉帝与崔判官逼退十丈开外。他望着幻境中熟悉又陌生的憔悴身影,心中的愧疚与愤怒如火山般喷发,“当年若不是我射日之后神力耗尽,无力护你,你也不会因替我辩解、为苍生发声而遭此横祸!今日,我便是拼尽神魂,也要让你们二人低头认罪,还我与三皇妹清白,还千万冤魂一个公道!”
凌霄宝殿上,一众须发皆白的老仙们见状,神色愈发复杂难明。南极仙翁手持玉尘拂,指尖微微颤抖,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玉帝,三皇妹素有贤名,上古时期便常为三界生灵祈福,品性高洁,无端被囚确实蹊跷,不如……不如彻查当年旧案,给三界一个交代?”
“住口!”玉帝厉声打断南极仙翁的话,眼神阴鸷如寒潭,周身威压骤然释放,如泰山压顶般笼罩着整个凌霄宝殿,“南极仙翁,你莫非也被这叛逆蛊惑,想要勾结外敌、背叛天庭?”他目光如刀,扫过殿上众仙,“今日谁敢再替后羿说话,谁敢质疑天庭决策,便是与天庭为敌,与天道为敌!届时,休怪朕不念万年同袍之情!”众仙被他凛冽的威压震慑,纷纷低下头,即便心中尚存疑虑,却再也不敢多言半句,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息。
地府深处,森罗殿内的争执也愈发激烈,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秦广王面色沉凝,盯着崔判官冷声道:“崔判官,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当年三皇妹一案,生死簿上的墨迹分明有篡改痕迹,卷宗记录前后矛盾,你以为我们十殿阎罗真的一无所知?不过是念及地府与天庭唇齿相依,才一直隐忍不发!”
楚江王却立刻反驳,语气急切:“秦广王,你糊涂!地府依附天庭而存,若天庭倒台,我等身为地府之主,岂能独善其身?此事只能死不认账,硬扛到底!否则三界秩序崩塌,混沌降临,我们都将成为千古罪人!”
“可难道要让我们为玉帝的过错陪葬,让千万冤魂永远含恨?”宋帝王忍不住开口,神色间满是挣扎。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楚江王怒声回道,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的争执。
就在这时,混沌池底的恐怖气息愈发浓郁,如墨的混沌之力顺着大地裂缝不断溢出,整个三界都开始剧烈震颤。人间界,高山崩塌,深谷隆起,岩浆喷涌如柱,烧毁了大片森林;江河倒灌,淹没了无数城池村落,无数生灵流离失所,哭喊声、求救声震天动地;天庭与地府也未能幸免,凌霄宝殿的金砖不断开裂,地府的玄铁城墙出现一道道巨大的缺口,幽冥之火四处蔓延。混沌池底,那双眼猩红的眸子愈发明亮,如两颗血色星辰,混沌魔神的身形渐渐清晰,庞大的阴影笼罩了半个天空,似乎随时都会冲破混沌池的束缚,降临三界。
后羿心中一沉,他知道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若是混沌魔神真的出世,别说讨回公道,整个三界都将化为焦土,所有生灵都将不复存在。他强压下喉间的腥甜,看向那些依旧在战场中疯狂冲撞的冤魂,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与坚定:“冤魂们,我知道你们被仇恨蒙蔽了神智,也知道你们不信天庭,不信地府,更不信我这个当年‘闯下大祸’的人!但此刻三界危在旦夕,混沌魔神即将出世,一旦他降临,所有人都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玉帝与崔判官拒不认罪,我们便合力打破天庭的藏书阁、地府的卷宗殿,取出天规卷宗与生死簿原件,让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届时,若我所言有半句虚言,若不能证明你们的清白,我自愿交出功德之力,任由你们处置!”
部分冤魂看着幻境中三皇妹的惨状,又感受着混沌魔神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一丝,露出犹豫与挣扎之色。他们虽恨玉帝,恨地府,恨不得将所有相关之人碎尸万段,但也不愿就这样彻底消散,连复仇的机会、昭雪的可能都没有。
魔主见状,心中暗骂一声晦气,他本想坐收渔翁之利,看着天庭、地府与后羿、冤魂拼得两败俱伤,再出手收拾残局,却没想到混沌魔神出世得如此之快,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立刻改变主意,朝着冤魂们高声喊道:“三界毁灭又如何?反正你们早已家破人亡,魂无归处!与其让玉帝、崔判官苟活,不如随我一同,先杀了这两个虚伪的家伙,再掀翻这腐朽不堪的三界!即便最后归于混沌,也算是拉着仇人陪葬!”
玉帝与崔判官也察觉到了混沌魔神的致命威胁,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忌惮与不甘,竟暂时放下了彼此的矛盾,达成了共识。玉帝厉声道:“后羿,魔主才是三界真正的威胁!今日暂且休战,待我们诛杀魔主、镇压混沌魔神之后,再议你的所谓‘罪名’!”
“休要狡辩!”后羿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你们的话,早已毫无可信度!今日你们若不认罪,若不拿出证据证明真相,我便先破天庭,再闯地府,哪怕拼尽一切,也要讨回公道!”话音未落,他手持射日箭,周身功德金光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劈开漫天怨气与黑水,朝着凌霄宝殿的方向直冲而去。
冤魂们见状,也不再犹豫,半数魂魄跟随后羿冲向天庭,目标直指天庭藏书阁与议事殿;半数魂魄则朝着地府的卷宗殿与森罗殿扑去,誓要找到被篡改的生死簿与卷宗。魔主则紧随其后,一边暗中攻击玉帝与崔判官,一边不断煽动冤魂,试图让战局更加混乱,好坐收渔翁之利。
一时间,喊杀声、轰鸣声、建筑崩塌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三界。天庭的琉璃瓦碎成齑粉,鎏金梁柱轰然倒塌,藏书阁的大门被冤魂们硬生生撞开,无数古籍卷宗散落一地;地府的玄铁城墙轰然倒塌,幽冥河水倒灌,卷宗殿的石壁被怨气侵蚀得千疮百孔,尘封的卷宗被翻得乱七八糟。玉帝挥舞着斩仙剑,与后羿战得难解难分,龙血与金光交织飞溅,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天地颤抖;崔判官被冤魂们团团围住,判官笔的光芒越来越黯淡,身上早已被怨气侵蚀得伤痕累累,魂体都开始变得虚幻;十殿阎罗各自为战,有的抵挡冤魂,有的则暗中观望,神色复杂;天庭众仙或被迫参战,或四散奔逃,凌霄宝殿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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