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感到一阵窒息，只是一瞬，便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但无疑都是最坏的情形。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竭力保持镇定。
但三水琅还是察觉出异样，困惑地问道，
“怎么了？”
“没……没什么……”
灰原哀努力挤出一抹微笑，但却无端惨然。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吃坏肚子了吗？”
三水琅用手背抚上灰原哀的额头，没有发烧。
“我……我没事，我……我吃饱了，想先睡觉了。”
灰原哀摇头撇开，不想让三水琅看见自己的慌乱，甚至快要流下的眼泪。
烛光摇曳，她的眼眶也微微印上了晕红。
“我……我带小猫去睡觉了……”
灰原哀声音低微，以掩盖其哽咽。
三水琅无言，只好默默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我不想回家……”
灰原哀抱着小猫，垂头低声道，声音之中携着哀求，
“今天我可以睡在这里吗？”
她抱紧小猫，试图找到一些安全感。
其实她认为这是一个很自私的请求。
因为这个窃听器几乎不加掩饰地摆在这里，好似直冲她而来。
她也不知道留在这里，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可以。”
三水琅答应得很爽快，随即道，
“我去把你的睡衣拿过来吧。”
“不！”
灰原哀连忙摇头拒绝，
“不……不要去拿……我就穿这身就好了。”
在不清楚这个窃听器来自何处以前，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避免将更多人牵连进来。
三水琅见灰原哀执拗的样子，只好叹道，
“那我去给你买身新的睡衣，这总可以了吧？”
灰原哀沉默一会儿，垂头“嗯”了一声。
三水琅揉了揉灰原哀的头，收拾好餐桌，出门去为灰原哀买新的睡衣。
门外一个黑影见状，迅速隐藏了起来。
三水琅走后，灰原哀犹豫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悄悄给柯南打去电话。
“喂，灰原？喂喂喂？”
柯南喊了几声，灰原哀才有反应，声音低沉，
“江户川，你有没有在三水琅家里安窃听器？”
柯南一愣，疑惑道，
“喂喂，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我承认我之前确实怀疑过三水哥，但是现在……等等，”
他感到不对，坐正了身子，惊疑道，
“难道三水哥家里有窃听器？！”
“你想多了。”
灰原哀镇定道，
“只是我和三水哥要说些悄悄话，我不希望被你听到而已。”
“呵呵哈……”
柯南扯着嘴角尬笑两声。
合着灰原哀还在不满他怀疑两人的事情。
“安心啦安心啦，老八婆，我不会那么干的。”
“不会就好。”
灰原哀径直挂断电话。
对面的柯南感到莫名其妙，耸耸肩，走进浴室，和小兰开始夜光浴。
挂断柯南的电话，灰原哀将自己蜷在沙发里，望着茶几底下的红光，泪水悄然落下。
“喂……你们能听到的话……能不能放过他……他是无辜的……”
她对着茶几底下的红光，喃喃不止。
茶几只是闪烁着红光，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
“怎么样都好……放过他吧……”
灰原哀忽然想起，当初她的姐姐在走进那个仓库之时，是否也是这般的痛苦。
明明向前一步就是万丈光芒，却相隔着一道无形的厚屏障，无论如何也无法逾越半步。
以为完成任务就能结束这一切，带她逃离组织，获得自由；或许……还能与三水琅远走高飞。
但却对上了那黑黝黝的枪口……
眼眸如泉，不停地涌出泪来，灰原哀不论如何也止不住。
直到三水琅回到家中，见到她泪眼婆娑，手忙脚乱地上前试图擦干她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尽。
灰原哀摇摇头，避开三水琅温厚的手掌，垂头啜泣。
“小哀……”
三水琅不知该怎么办。
白樱似乎也感到灰原哀的悲伤，上前把小爪搭在灰原哀的藕臂上。
“有什么伤心事，不能和我讲吗？”
三水琅蹙眉，直视灰原哀的眼睛，试图像之前那般，与她的心灵对话。
灰原哀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于是合上眼，泪水沾湿睫毛，弄红了眼眶，在月色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她摇摇头，抿紧嘴唇，睁开眼睛。
三水琅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回答。
灰原哀很想说出来，微微张嘴，欲言又止，终是抿唇摇头，
“对不起……”
三水琅低下眉头，只是握紧了灰原哀的手，没有责怪的话语。
“琅……哥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灰原哀颤声开口道。
三水琅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想问你一件事……”
三水琅微微一愣，紧了紧握灰原哀的手，沉默半晌，好似下定了莫大的决心，坚定地道，
“你问吧，我都会说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三水琅浑身一顿，他已做好准备坦白一切了。
哪怕会因此灰飞烟灭，也都无所谓了。
但这个问题他同样感到难以回答。
三水琅抬起头，对上灰原哀的冰蓝色眸子，在清冷的月光下，就像一对晶莹剔透的蓝宝石。
“因为……”
三水琅欲言又止，又低下了头。
灰原哀望着他低垂的头，只是刹那，她感觉三水琅好似苍老了几十岁。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吧……”
三水琅抬起头，眼里噙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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