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怨生注视着最上头的石像,到了香台前,虔诚的奉了三炷香。
不用他解释,余下二人自然懂此处满天的雕像,刻着谁。
“这位正是吾族开国君王,九黎。”他介绍起最主要的人物。
玹灵子与玉鸾拜了拜,以表敬意。
“两位请同吾来吧,既是参观,该由吾领路才是。”
“啪!” 明怨生又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原本幽暗的洞窟,由顶空飘下无数明灯。
明灯照亮之地,浮现出向上的交错楼阶。
二人诧眸,一时竟分不清楼梯本就有,还是随法咒变幻出现。
“请吧。”向下延伸的楼梯,铺到了九黎的尊像旁。
玹灵子抬脚踩上去,木梯面居扬起一尘厚厚地灰。
他愣了愣,虽不大在意灰尘染污衣裙。
只是,灰尘如此厚重,代表不常有人踏足。
连明怨生本人,来过的次数恐怕都屈指可数。
“九黎君这的灰尘可不少啊,已厚厚的结上一层。”
“吾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来了。”
前人背着手,领二者到底层的一处雕刻壁画上才停步。
此面,刻着四位亡人。
有人笑容可掬,有人装出正经。
“这几位是?”玹灵子抛出话根,坐等解释。
可带他们来的人,却莫名盯着壁画出神了。
他一一扫过几位的脸,笑不出来,也哭不出声。
一场极长的哀叹与追悔,宛如无数的薄纱,盖在身上。
不时,居将他压死了。
“此乃吾族最年轻的英灵一辈。”
明怨生道完,斟酌着该以何表情流露他的怀念。
最终,选择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伴着垂下的眉宇,摆了出来。
玹灵子看出了他的哀愁:“九黎君,与他们很熟悉?”
“嗯,格外熟悉。”
“那这几位英灵,分别叫什么名字呢。”
玹灵子扫过石像的脸:他们看着,都很小。
明怨生缓缓转头,一一介绍:“最前面这位,持着书卷的人,叫裴书。”
“他后头这个拿着剑,束着懒散发冠的公子,叫裴落尘。”
“这位容色柔和,衣裙翩翩的,叫裴听誓。”
“至于最后里头唯一的女子,机敏可爱的,叫裴憬意。”
明怨生的介绍异常简便,没有夸耀功勋,没有大肆描墨。
好似只是同旁人介绍一下自己的兄弟,仅此而已。
一个个名字讲完,玹灵子早已猜到他们是谁。
明怨生的父母死后,他结拜过四位兄妹。
而四位兄妹,皆死于与厌火的战役中。
明怨生强撑着笑色,续道:“这几位是对抗厌火国的主帅们,最终都埋骨在那片火海了。”
他挥挥袖,背起手走离了此处。
不愿见故人,怕泪湿上杉,久久不愿离去。
“羲和君想必也不知道,吾为何同无启开战的缘由吧。”
“看来九黎君想说说。”玹灵子跟上,与其并行。
二人踩上登高的台阶,往上一层去。
“吾依稀记得,约莫好几百世前,吾替朝云打过羲和。那时,吾受父皇派遣,助朝云,灭羲和。”
“吾不是很懂,父皇为什么要掺和这事?但后来,吾还是去了。可在去之前,吾与母后吵了好大一架,她用火焰伤了我。”
“吾带着这伤上战场,没过多久,好似是得了羲和君提示,吾记得你说:既然赤火与幽火同属一源,吾怎么会受母后的烈火炙烤至如此地步?”
“被伤时,吾同家中怄气,脑子也是不曾想的,只关注母后为何能下如此重手。”
“在你点拨后,吾匆匆领兵,往家中赶。赶回去时,就听闻王城内乱,母后想翻了父皇的权,搅的天翻地覆。”
“谁会想到,王权动摇会来血脉相亲的家人呢。谁又会设想,某日举剑要杀的叛军首领,竟是自己的阿娘。”
“那时九黎内乱,王宫里里外外斗了很久,父皇与吾一直下不去手。直到若再不阻止,母亲便要闹的生灵涂炭,父皇才狠下了心。”
“母后死在吾与父皇的剑下,淌在王座血泊中,死死不肯瞑目。”
“母后还在时,吾就觉得蹊跷,母亲或早已不是母亲。因为她的种种言行与昔日判若两人,可无论吾如何调查,都没查到缘由。”
“直到母后死后,吾与父皇才看见,母后的躯体飘出他人的魂魄。母后很早就遭人夺舍,离开世界了。”
“王宫安宁后,夺舍母后之人的身份,查了出来。她乃厌火国的奸细,藏匿多世只为一招制敌。”
“所以此后,九黎便发兵厌火了。”
话语间,明怨生与众人来到另外一处壁画上。
画上刻着双宿双飞的一对璧人,二者含情脉脉,早已容不得旁人。
玹灵子猜:这就是他父皇母后吧。
见到二位亲人,明怨生抛却原先惆怅的容色,露出舒心的柔眸。
“这是吾的父皇与母后。”
轮到先辈,玹灵子便与玉鸾拜了拜。
礼制行完,玹灵子以为他打算前行。
方才的故事,应当讲完了。
然则,明怨生才开始讲起后半段的故事。
“吾之所以现下发兵无启,其仇恨来源,亦出自同一世。”
“同一世?”
“嗯。”明怨生摸上壁画,手游在母亲翩翩的裙摆上。
“一个间谍打的进来,怎么不会有第二个?吾很傻,被无启骗了好多、好多年。”
明怨生忽而用情至深,活不像他。
“夺舍母后的人,的确是厌火国的不假。可她也被骗了,她一直以为上线是厌火国。殊不知,是无启。”
“她是个从小被抱养到无启的孩子,与其他间谍一道,被无启诓骗半生,以为效忠的是厌火。”
“父皇突然与朝云谈合盟,还命吾发兵羲和。这一切诡异的举措,皆因父皇也是一个间谍。”
“他才是真正操盘手,真是属于无启的人。到头来,吾至今才发现,自己很傻……”
明怨生黯然伤神,抚壁画的手,收了回来。
他强颜欢笑,“想必,剩下的也不用吾多说了吧。”
玹灵子点了点头,明了他的意思。
可玹灵子多有疑惑,同他说这些家国私事,是想作何?
虽听着不打紧,可明怨生没理由、没立场说出这番话。
这份疑惑萦绕心口,玹灵子原想多揣度揣度。
然则下套之人,已等不及了。
“桃丝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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