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镔开着军用吉普，载着韩泽行驶在返回军官住宅区的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用敬佩的眼神瞟向副驾上的韩泽，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韩教官，你今天露那几手......真是太漂亮了！干脆利落，劲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说真的，我这在部队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油条都看呆了！你这功夫......跟谁学的？家传还是有名师指点？”
韩泽正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闻言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吐出两个字：“自悟。”
“自......自悟？”龙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拖了个夸张的长音，脸上写满了“你逗我玩呢？”的表情。他可是亲眼看到韩泽那几下子，无论是反应速度、发力技巧还是对时机的把握，都绝对是千锤百炼的结果，没经过系统训练和实战洗礼，根本不可能有那种火候。
韩泽看着龙镔那一脸不信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递给龙镔，自己又点上一根，吸了一口，才在缭绕的烟雾中用一种仿佛谈论今天天气般的随意语气说道：
“开玩笑的。其实是这么回事——我前段时间对格斗挺感兴趣，就在网上搜集了能找到的所有公开的武术资料、军体拳教程、还有各种流派的发力分析视频。
然后，我自己编程弄了个人体工程学模拟软件，把那些数据输进去，建立数学模型，计算在不同姿态、不同目标下，人体肌肉骨骼系统的最佳发力点和能量传导路径......最后，根据计算出来的最优解，自己对着镜子一点点摸索、纠正、练习，慢慢就练成现在这样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描述如何组装一台电脑。
龙镔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好半晌才合上，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由衷地感叹道：“我......我靠！这也行？！果然你们年轻人，脑子活络，高科技玩得就是溜啊！这......这特么不还是‘自悟’吗？只不过是科学版的‘自悟’！” 他脸上满是佩服，甚至带点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韩泽。
韩泽面不改色地又抽了一口烟，他自己都没察觉，最近这脸皮厚度和随口编瞎话的能力，在与各路人马（纪紫璇、周海、莫丽雅、契连科夫等等）的周旋中，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嗯，蕾娜的数据库和模拟运算功能，勉强也算‘编程软件’和‘数学模型’吧，没毛病。’ 他内心毫无波澜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嘿嘿，雕虫小技，不值一提。”韩泽谦虚（虚伪）地摆摆手，“龙哥你才是真厉害，实战经验丰富，我看那些兵看你眼神都带着崇拜。你今年贵庚？”
“那也牛逼大发了！”龙镔兀自沉浸在“科学练武”的震撼中，听到韩泽问年龄，才回过神来，“我啊，虚岁三十八了，老喽！”
“三十八正当打之年，龙哥你看着也就三十出头，比我大一轮还多，正是经验和体能结合最好的时候。”韩泽笑着说道。
龙镔闻言哈哈大笑，心情很是舒畅：“行啊！我喜欢听你叫我龙哥，叫龙队感觉太生分，隔着层级似的。对了韩教官，我们大队长下了死命令，从明天开始，我也得跟着上你的那个特战技巧学习班！不然他说我这中队长要是被手下那帮小子比下去，脸就没地方搁了！”
“龙哥你也别管我叫教官了，听着别扭。叫我韩泽或者韩老弟都行。”韩泽笑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要真想学，没问题，给你开小灶，保证让你在手下面前威风不减！”
“哈哈哈！够意思！韩老弟！”龙镔笑得更加开怀，用力拍了拍韩泽的肩膀。
两人抽完烟，将烟头按灭在车里的烟灰缸。吉普车也正好驶入了军官住宅区。龙镔停好车，陪着韩泽一起走向他临时的住处。
走到门口，韩泽发现房间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他推门进去，不由一愣。只见客厅里，白天去开会的叶乾英将军正坐在沙发生，旁边还坐着他的机要参谋梓轩。
“哈哈，韩泽！回来了？”叶乾英将军看到韩泽，立刻笑着站起身迎了过来，态度很是热情，“今天你那几手教学，我可是听说了！干净利落，效果显着！看得那群眼高于顶的特种兵一个个心服口服！连我老头子都有点佩服了！” 他用力拍了拍韩泽的胳膊。
“叶将军您过奖了，一点粗浅技巧，登不上大雅之堂。”韩泽嘴上客气着，心中却是一动。‘叶将军这么晚亲自过来，肯定不是专门来夸我两句的。’ 他和叶将军、梓轩一起落座。
“叶将军，您今天不是去军区开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韩泽主动问道，顺便给龙镔使了个眼色，龙镔会意，给几人都倒了杯水，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
叶乾英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会议是必须参加，但主题嘛......老生常谈喽，无非就是‘精兵简政’四个字。”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对韩泽说道：“其实这么快过来找你，也和这次会议的内容有关。”
“哦？”韩泽眉头微挑，心中疑惑更甚，“什么事？我好像......离能参与上军事会议议题的层次，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叶乾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沉吟了一下，反问道：“韩泽，部队要继续精简的事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他的目光锐利，带着考校的意味。
韩泽略一思索，便流畅地回答道：“要精简？叶将军，据我所了解的非官方估算数据，我国现在的七大军区加上二炮，现役部队总员额大概在230万人左右。
这个数量虽然比起巅峰时期已经大幅缩减，但考虑到我国的疆域、人口和面临的复杂地缘环境，其实已经处于一个可以承受的、相对合理的范围。如果再大幅削减，恐怕会触及国防安全的底线了吧？” 他列举的数据清晰，分析也切中要害。
叶乾英赞许地点点头：“分析得不错，数据和逻辑都基本准确。现状确实如此......但是韩泽，你的军事知识储备很丰富，那我问你，你知道二战之前，德国的军队是什么样子吗？”
韩泽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要引经据典了。他点点头，语气肯定：“知道。《凡尔赛条约》签订后，德国作为战败国，军队被严格限制在十万人以下，不允许拥有空军、坦克、重炮等进攻性武器，而且军官和士兵的服役年限被定为当时世界最长，军官二十五年，士兵十二年。”
“没错！”叶乾英眼中精光一闪，“那你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一支被条约束缚、看似弱小的十万人的军队，在希特勒撕毁条约后，能在二战初期几乎横扫整个欧洲吗？”
韩泽几乎不假思索，答案脱口而出：“因为当时的德国国防军总司令，冯·西克特将军，利用条约的漏洞，打造了一支纯粹的、由精英军官和士官组成的‘十万陆军’！
他强制退役了大量不符合要求的现役军官，新兵的选拔近乎严苛。每一个新兵入伍前，指挥官都要通过询问当地警察、教师、地方官员等手段，仔细考察其品格、学历、身体素质。
基层军官甚至有权决定新兵的兵种，比如谁适合当炮兵，谁有潜力成为狙击手。而军官的筛选更为严格，德军每年只招收少量精英，最低文化程度要求是高中毕业——这在当时已经是相当高的教育水平了。
这支军队，本质上是一个巨大的军官和士官培训团，为日后闪电战的爆发储备了最核心的指挥和技术骨干。”
“是啊！”叶乾英将军重重地感慨一声，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军队的核心战斗力，往往不在于最高层的将领，也不完全在于底层的普通士兵数量，而在于一个强大、专业、高效的底层士官和基层军官阶层！
他们才是连接战略意图与战术执行的桥梁，是部队真正的脊梁和灵魂！有这样一批人，才能在需要时，迅速打造出一支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韩泽：“说到这个，你可以想想，现在世界上，哪个国家的军队建设，最接近或者说暗合了这种思路？”
韩泽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国家的名字，他沉声道：“日本。日本的现役自卫队，员额大约二十八点六万人，早已突破《和平宪法》的限制。而且，日本的军费开支，从三年前起，已经连续三年位居世界第二。
他们的装备精良程度、技术先进性，以及士兵的平均文化素养，都非常高。这套体系，足以让他们在短时间内，高效地动员并武装起百万以上的预备役力量。”
叶将军猛地一拍韩泽的大腿（力道不小），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警惕：“说的就是那帮小日本鬼子！这帮家伙，表面上沉寂了段时间，但狼子野心从未改变！他们这套精兵+高素质预备役的模式，就是我们卧榻之旁最危险的心腹大患！”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对韩泽说道：“其实，单论军队动员能力，我们国家要是自称第二，全世界没人敢说第一......这是我们的体制优势。但是，韩泽，现代战争乃至未来战争，军队的战斗力，早已不再是单纯的人数堆砌，而是素质、科技与组织效能的综合体现！”
他的语气变得凝重：“当年二战，德国人能用相当于苏联十分之一的兵力，在战争初期打得苏联几乎亡国，俘虏超过五百五十万苏军......这背后，就是军队整体素质和指挥体系代差造成的巨大鸿沟！
而现在，还要加上高科技装备的操控与应用能力！而这些素质的提升、新装备的形成战斗力，归根结底，都要靠高素质的中高层军官，尤其是基层军官和士官来带动和实现！”
叶乾英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韩泽：“你知道，我们国家现在的军队，为了适应新时代要求，这几年计划招募多少大学生入伍吗？这直接关系到基层军官和技术士官的储备！”
韩泽回想了一下近期看到的新闻，准确回答道：“十二万人。官方有相关报道和政策导向。”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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