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三司案，凉州人的收入大增，很多人也相信，是因为奸臣的蒙蔽，才导致凉州与大渊失联，现在皇上下决心清除奸臣，以后凉州就有了希望。
既然有了希望，那些稍富的人家就开始想要给孩子读书，他们也需要师塾，而凉州唯一缺的就是老师。
凉州倒是有不少被贬的官员，其才学当教书先生绰绰有余，可是这样的官员，每个人背后都极为复杂，张卫年生怕牵涉到不必要的麻烦，这样的人，自然也不敢用。
而现在居然来了一个二甲的进士，而这个进士恰好要在凉州，而且还是从甘青道上退下来的，他立时便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咬了咬牙，拱手道：“沈大人，凉州与五散关中途遥远，你如果要长期治疗，必定往来不便，不如暂时留在凉州小住一段时间如何？”
沈醉学略略有点愣，他的第一反应是张卫年想拍自己马屁，谋求进一步上升的空间，但马上又被自己否定了。
张卫年虽然比自己年龄略小，但是头发胡子也已经花白，而且又在凉州这样的地方当了十几年的县令，这样的人，不适合去别的县上任，别的县令，也不适合在凉州这样的地方上任。
所以，张卫年的目的是什么？
他试探着问道：“张大人，你让草民留在凉州，意欲何为？”
张卫年有些尴尬，但还是道：“回大人，我凉州一直没有师塾，所以教化不开，民智极低，下官一直想在凉州办一个师塾，大人如果住在凉州，闲来无事之时，还请可以教一教凉州的小孩。”
他似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杜医官要参加接下来的府试，如果能得到您这种大儒的教导，他去府试的时候，或许也能得到案首。”
沈醉学看看张卫年，又看看杜西川，心想着，自己正想找个借口在凉州留下来，现在居然直接有人安排了，这种巧合真是巧合吗？
不过想想，如果可以教一教杜西川读书的话，似乎也是好事，不管怎么样，自己以后便是杜西川的老师，杜西川怎么也得给自己面子。
想到这里，他装作沉吟了一番，才道：“也罢，那便在此地不远处设个师塾便是了，只是我已经年迈，也教不动太多孩子，只能勉强应该了！”
张卫年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现在的关键，是要让杜医官在明年的府试中有一个好成绩，只要他拿到了秀才的称号，凉州城就会有读书的氛围，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读书，这样的凉州城，就会有了希望！”
看着张卫年那种发自心底的兴奋劲，沈醉学的内心突然有点空落落的，似乎自己刚当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怀家国天下，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官越当越大，甚至成了一府的二把手，可是如同张卫年这样的赤子之心，再也不会有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点头道：“好，这个老师，我来当！”
张卫年大喜过望：“这个师塾，算是县里的公学，除了正常的束修以外，县里会另给一些补县，望大人不要嫌弃！”
几人正要商量关于如何办师塾的细节，却见柳凉凉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气还没定下来，便对杜西川道：“师弟，快跑，快跑，北镇抚司的缇骑来了，可能要来抓你！”
杜西川有点没反应过来：“北镇抚司，是什么人？”
柳凉凉简单给杜西川解释了一下，锦衣卫之下，掌管缉捕工作的，主要是南北镇抚司，下设诏狱，可以绕过刑部直接办案，杖力极大，其中又以北镇抚司的权力为最，甚至某些时候，北镇抚司实际权力大过了指挥使。
杜西川更加茫然：“为什么北镇抚司的人要来抓我，我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柳凉凉大为焦急：“管他是什么事呢，只要落入北镇抚司的手里，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你先避一避，等我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
杜西川沉默了。
他没有动。
事实上，当白马寺给他下发了一个正式的任命文书，又由他相机决断凉州事时，杜西川就隐隐猜到，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而是另一个风暴旋涡的开始，而且，这个风暴会更加猛烈，撕裂的，也更加可怕。
逃避，完全没有意义！
杜西川下决心要面对！
他微微摇头：“不用了，这就让他们来吧，我想看一看，他们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正说话之间，医院门口一阵骚动，数骑疾驰而来，到了门口，一个漂亮的急停，马上的人一跃而起，在空中打了个半旋，稳稳落地，口中大喊道：“柳凉凉，你敢偷偷报信，简直无法无天！”
在他的身后，其余四人也都跟着一跃而下，稳稳地站在第一个人后面。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身姿挺拔，犹如苍松翠柏，飞鱼服紧身窄袖，衣料上绣着精致的飞鱼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跃出。
腰间佩带着长刀与绣春刀，刀鞘在阳光下闪烁寒光，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第一个锦衣卫眼神冰冷地扫视众人，最后定格在柳凉凉身上：“柳凉凉，莫要以为你是段不平的徒弟，是柳侯爷的长女，就可以在锦衣卫内部横行无忌，甚至给疑犯通风报信，别人会忌惮你，我王信却不会，你敢犯事，我一样抓你！”
柳凉凉大为皱眉，恨恨地瞪了王信一眼，冷冷道：“王信，你有什么好自以为是的，不就是仰仗着你妹妹成了万岁爷的妃子吗？不过你堂堂国舅爷，也不过是北镇抚司的一个佥事，一个从五品的芝麻小官，有什么好得意的？”
众人看到王信不过二十几岁的年龄，而他妹妹的年龄肯定更小，而承平帝早已经年过六旬，这样一想，不免让人一阵恶寒！
王信更加愤怒：“我当北镇抚司的佥事，是我的功劳换来的，与我妹无关，别拿我妹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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