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屋外焦灼地等待了许久，连乌兰都被肖大夫赶了出来，只留萨仁大婶一个人在屋内打下手。
期间，梁崇几人给肖大夫送了好几次热水，还让她们给托雅泡了一碗红糖水，喝下去补充体力。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一声响亮的啼哭从屋内传来。
接着，肖大夫满头大汗的走出来，让产婆进去，给产妇清理一下。
母子平安，托雅生了个男孩。
一家人喜极而泣。
产婆清洗完毕后，肖大夫只让恩和进去看了看孩子和妻子，其他闲杂人等回避。
托雅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又刚刚经历了鬼门关，需要好好休息，不能被众人打扰。
接着，肖大夫给恩和一家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包括后面几天要随时观察产妇和孩子的状态，一有问题便立马上城里通知他，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不能见风等等。
说完注意事项，见众人都很欣喜，肖大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托雅之所以难产，有一部分原因是人为导致的。
原来，因为托雅前期胎坐得不是特别稳，当时看的大夫又跟一家人说托雅的身体有些虚弱，胎儿也需要进补，所以看病回来之后，一家人就开始狂补的给托雅补身体。
农家人哪里懂什么医学知识，只知道多吃好的，多买一些补身体的药，各种好东西下肚之后，托雅的身体倒是养好了一些，但胎儿发育得也比一般的婴儿要大。
夫妻俩本来就是乌拉尔人，孩子的体格也比寻常人家的更大一些，生的时候自然更为艰难。
肖大夫是这行的佼佼者，跟几人解释，当时那名大夫说的其实没错，以托雅的身体条件，是要多多进补，但也要注意分寸，不是多吃便是好的。
而且这次生育虽然没伤到根本，但还要再养个三五年，才能要下一胎。
时下，大多数人家讲究多子多福，一般不会只要一个孩子，所以肖大夫也多说了几句。
恩和忙不迭的点头，这次的生产事故已经给他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让托雅给他生第二个。
有一个就够了。
梁崇回忆了一下，托雅怀孕的最后几个月，确实是胖了一些，她还以为发胖是产妇必经的阶段。
肖大夫说完，时间才到第二天的辰时，天刚微微亮，萨仁大婶本想去收拾一间空房间，让肖大夫几人在这里歇歇再走。
但肖大夫还赶着去城里开医馆看病，便摆摆手，让他们找辆车送自己回去。
见状，恩和赶紧去屋内拿出看诊的诊金和药钱，还有事先包好的红包，给肖大夫几人结清了报酬。
又去包了孙大爷家的牛车，请那日苏帮人送回去。
他暂时还走不开，要守着妻子醒过来，儿子也只顾得上匆匆看了一眼。
见托雅平安无事，孩子也顺利地生下来了，梁崇才放松了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跟谢湍意一起回家补觉。
谢湍意还顶着寒风，在马背上来回跑了一转。
当时达亚尔大叔考虑到赤脚大夫离他们更近，便让恩和和那日苏去请人，一个是娘家人，一个是丈夫，两人肯定是陪在托雅身边更能安心。
至于巴特尔和谢湍意，一个是恩和的亲哥哥，一个是童生，守门的官兵更好说话不说，还和黄大夫沾亲带故，便派了他俩前去。
在梁崇的监督下，谢湍意日常也开始吃一些治疗夜盲症的药和菜了，效果还算比较明显，晚上能看清路的大概方向。
幸好谢湍意的眼睛好了一些，而且这条路他走惯了，比较熟悉，借的那匹马又认得路途，不然他也不敢接下这个差事。
尽管如此，因为路上的雪半化不化，十分湿滑，半路上还是摔了一跤，手臂上擦破了好大一块皮。
请肖大夫回来后，因为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也没敢跟梁崇卖惨。
回家后才敢把胳膊露出来给梁崇看。
梁崇吓了一大跳，赶紧拿清水帮他把上面的石子残渣洗干净，上药包扎好。
受伤的是被熊拍过的那只胳膊，刚好了没多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等托雅能探望了，梁崇过去看了看，她的小孩虽然长得比一般的婴儿更大，但在母体里面憋了较长时间，不像别的孩子一样白白嫩嫩的，脸色反而有些青紫。
而且性格也比较安静，不如一般的小孩有劲儿。
多多少少还是受了影响。
托雅已经缓过来一些了，头上包着头巾，在暖和的炕上抱着孩子坐着，身上散发着一股母性的光辉。
她恢复得还算不错，就是脸色苍白了些，应该是生孩子那晚大出血导致的。
那天在场的人比较多，肖大夫就没多嘴说是他是怎么助产的。
托雅说起，梁崇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肖大夫艺高人胆大，见孩子的头太大出不来，即使一家人已经说了，宁可不要孩子也要保住大人，还是大胆的试了试。
用刀在下面开了一个小口子，再把孩子一点一点的顺出来，同时，也让托雅不停的使力，配合他的操作。
孩子生出来后，再将伤口缝合。
就是过程艰难了些，托雅当时虽然处于半昏迷状态，但毕竟是在自己的身上动刀子，又没有上麻药，还是能感觉到疼痛的。
但她谨记肖大夫说的要省点力气，把孩子生下来的话，硬生生咬着老山参没有吭声。
所以外面守着的人也别无所觉。
好在最后大人小孩都保住了。
因为这孩子生下来身体就比较弱，时下人又讲究贱名好养活，当时托雅生孩子的时候，喝了一碗糖水，便给孩子起名叫糖墩儿，希望他敦实耐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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