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璟瑄出生时，朕也是欣喜若狂。”嘉顺帝看向太子的眼神难得有了几分慈意。
比起先皇，嘉顺帝子嗣并不算多，在太子李璟瑄诞下之前，先后有几位怀孕妃嫔滑了胎，便是如今的秦皇后，也经历过小产。
是以李璟瑄甫一出生，嘉顺帝便万分重视，过往更是费了心思栽培。
谁曾想……
想起东宫的一些事，嘉顺帝心里叹了口气。
他一直迟迟未给其他几位皇子封王就藩，也正是心里有所犹豫。
这一犹豫，却是让诸人有了自己的心思。
不过，这在皇家再是寻常不过，端看他们都有何本事吧。
“父皇……”太子李璟瑄看嘉顺帝对自己和颜悦色，一时忍不住欣喜。
嘉顺帝醒过神，笑看了眼太子，转而又看回三皇子李璟琰。
“璟琰如今这年纪，却是比你父皇初为人父时还要长些岁数，现初获麟儿，再高兴都不为过了。”
李璟琰恭敬地对嘉顺帝行礼致谢。
嘉顺帝满意颔首，转而又督促起了四皇子李璟珩：“璟珩可也得加把劲了。”
李璟珩起身，他身量颀长，面部轮廓英气，微带几分异域特色，一把嗓音也透着十足的少年气：“父皇吩咐，儿臣铭记在心。”
嘉顺帝脑中浮现一道倩影，看李璟珩的眼神也不觉多了疼爱：“傻小子，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李璟珩方坐下，嘉顺帝又起了兴头，扫向席中诸人，挑了眼熟的笑催道：“还有云景、清川，你们这些年轻后生，朕记得成婚也有一两载了，该考虑子嗣了。”
温云景闻言牵起嘴角，正欲起身回复，对席的陆清川已抢先一步站起道：“承皇上吉言，郡主已然有喜了。”
他这话一出，席上众人哗然，片刻后响起了道喜声。
温云景微怔，旋即反应过来这世姻缘早已变，陆清川此时有了孩子也不意外。
见嘉顺帝已被吸引注意力，他静默一旁，未再多言。
这边，嘉顺帝听闻此言，看向一旁面带微笑的平亲王，猜到他这皇弟怕是也已知晓。
真难为他们还一直忍着不说。
到底也是桩喜事，嘉顺帝开怀道：“朕这一催，倒又催出桩喜事了。清川，你可得好好照顾平阳，等孩子诞下，朕自有赏。”
陆清川感激圣意，郑重行了礼。
临坐下时，他眼风扫向寂然不动的温云景，笑道：“适才见世子似是有话要说，陆某先前急于给皇上报喜，倒是有些失礼了。想必世子也是有喜事要报？”
见众人都被引去看温云景，陆清川掩去眼中得意，施施然坐下。
就他看来，沈知念只怕根本还没什么动静，否则先前在对岸也不会步履轻盈。
况且，英国公府除了二公子有过喜讯传出，近日里可没听说有什么喜事。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温云景。
“云景莫不是真的也有喜讯？”嘉顺帝佯作生气道，“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有喜事都还藏着掖着，叫朕想提前开心下都不能。”
他此话一出，平亲王和陆清川忙又站了起来，平亲王拱手垂首道：“请皇上勿怪，此事我也是今晨方知晓，实乃平阳听了传闻，只道有孕头三个月不可对外传，为了顾着腹中胎儿，是以未曾对外报喜。”
陆清川在一旁跟着告罪：“此事怪我，是我不忍拂了郡主之意，为了孩子也宁可信了传闻，请皇上责罚。”
嘉顺帝摆手：“朕随口一说，并未真要怪罪尔等，快坐下，莫弄出这么多虚礼。”
两人方坐下，暗自松了口气。
一旁的太子垂首撇了下嘴，二皇子沉思不语，四皇子则端着酒杯小酌了一口。
嘉顺帝复又看向温云景，示意他再回话。
温云景面上带有几分愧色，声调却清晰可闻：“回皇上，近日我这边却是没什么动静。”
说罢，似是有些难言之隐不好宣之于口，他脸上又露出了些挣扎犹豫之意，片刻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继续说道：“先前我们寻了大夫看过，怕是以前我在战场受过些伤，需得调养几年方能考虑子嗣了。”
“哐当……”席间传来两道酒杯落地的声音，却是英国公和礼部尚书一时惊到，杯盏不稳手滑了。
温云景瞄了眼岳父变得复杂的脸色，只能投去歉意的眼神。
那边沈千尘也是惊得嘴都张着，他怎么从未听说温云景以前伤着那里了？！
男席这边突然之间鸦雀无声。
谁曾想，来赴个宴席，竟还能听到这种惊掉人下巴的秘事。
片刻之后，众人纷纷左顾右盼，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温云景却是泰然自若。
三皇子李璟琰看了眼温云景，想到之前送他的某样物事，若有所思。
上首的嘉顺帝惊讶过后，却是有些过意不去，咳了一声宽慰道：“既然调养几年便可恢复，也不用焦心，朕回头从御医里也调人去给你看看。”
温云景笑着谢了恩，无视众人或同情或窃喜的眼神，坦然落了座。
三皇子李璟琰皱了皱眉，往旁侧管事扫了眼，那管事会意，忙张罗起了台上奏乐事宜。
众人被丝竹之音牵走注意力，只作若无其事地欣赏了起来。
宴席复又恢复了热闹之态。
***
对岸。
女席这边，沈知念陪着老太太坐在一处，离淑妃娘娘倒是颇近。
其他几位皇子妃和平阳也在相邻之处。
她先前有些心绪不宁，只因从她娘和叶青溪那里得知妉妉近日有些热伤风，虽然她娘说已经见好了，她心里却挂念着小姑娘，恨不能早点去看看才好。
大抵是看出她心不在焉，沈夫人席中给女儿递了好几眼，示意她打起精神。
沈知念心知不能任性，见状忙端起了笑意。
温翎冉还未过来，席中众人都只跟淑妃娘娘道喜，说得淑妃脸上笑意就没下去过。
她为人亲和，言谈间被问到话的人只觉春风拂面，倍感亲切。
一时场面倒是言笑晏晏。
沈知念一边听众人说话，一边分了点心神注意对岸。
她老早见到温云景站起来了几次，看样子似是被皇上问话。
只是刚刚为何温云景回完话，那边似乎一下子安静了？
她还眼尖地看到她爹貌似失手摔了杯子……
这是何故？！
沈知念不觉中又想得出了神。
有人注意到了她，顺着视线也看向了对岸，见状忍不住揶揄道：“都说久别胜新婚，温大将军这回来怕是已有三个月了吧，温少夫人这看上去还是片刻离不得大将军呢，果然是如胶似漆。”
沈知念被打断思绪，闻言看向这人，只见平阳正手摸着肚子得意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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