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童?
如果说物怪的真身是山童,老板娘的叙述是完全没错的,可是,山童是全然无害的妖怪,绝不会伤害人类。
看到结界中堆积成山的尸骨,所有人得出的答案只会是一个。
“山童……?”收藏家听到药郎的判断后,眼神放空了一瞬,注视着结界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自己记忆中的什么东西。
不过他很快收回了那副神情,想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但这可瞒不过一直观察他的赛拉。
“我说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东西?”
收藏家连连摇头,露出了被暴雨击打的竹叶般无助的表情:“怎、怎么可能?那种怪物,我才不认识!”
收藏家如此明显的心虚,连义勇都骗不过去。
“是吗,那没办法了。看来知道真相的是三头鬼那边啊,为了撬开他的嘴,只好切下你的一部分喂给他了。”赛拉的半张脸埋在刘海之下,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她的日轮刀已经出鞘。
“等等等等等!你不是鬼杀队剑士吗?你不是应该保护人类的吗?怎么能把我喂给鬼?”收藏家瞪大眼睛,见锖兔和义勇走到呻吟的下弦一旁边,更是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你们要助纣为虐吗?这样还算是鬼杀队吗?”
锖兔义勇与赛拉对视了一眼,锖兔摊手:“没有办法,我们的队律森严,身为低级剑士无法反抗鸣柱罗赛拉大人啊。”
义勇面无表情,他只要不说话,就没人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虽然说话也经常词不达意),反而让收藏家琢磨不透。
“你们以为老子是狗吗?随便砍下一部分喂给我?”愤怒令下弦一加速了再生,手臂对着锖兔就是一划,锖兔提刀格挡,义勇切下新生的肢体。
咻——
被砍下后还在挣扎的手臂朝着赛拉的方向飞去,赛拉往一旁退了一步,露出身后的收藏家。
收藏家眼睁睁看着那只还会动的手臂朝他飞来。
下弦一尖利到能够撕裂钢铁的指甲差一点划伤收藏家,在那之前,手臂化为黑灰消失了。
下弦一六只眼睛几乎要溢出血丝,他恶狠狠瞪着在场所有人:“那只猴子也好,你们也好,总是总是总是总是妨碍我!”
赛拉耳朵动了动,看向又一次失去四肢的下弦一,若有所思。
处在惊慌状态的收藏家并未发现赛拉的刀鞘动了动:“啊啊啊啊!你是柱?既然是柱的话为什么不快点杀掉他?”
赛拉回头俯视他:“你还不懂吗?我们要从这个奇怪的地方出去,唯一的办法是让药郎拔出退魔之剑。
“你想我救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药郎从说了山童之后就像个局外人一样观察他们,他从意识到赛拉一系列看似乱来的举动实际上是逼迫他们找出[形]、[真]、[理]后,就心安理得开始摸鱼了。
收藏家脸色变了变,意识到赛拉并不像他之前遇见过的柱那样好说话后,放弃了似的叹了口气。
“……我说。我说。”
收藏家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自暴自弃的坦诚。
仔细想来,那也许是一切的开始。
十年前,还未声名大噪的收藏家,无意间得到了一枚奇怪的指环。
那枚指环做工精美,形状类似盾牌,上面画着他不认识的图案。
面对从未见过的奇珍物品,他喜爱收藏物品的血液在沸腾,于是想也不想,就决定将那枚指环收入囊中。
怪事就是在得到了指环后发生的。
不是总说,有些体质特殊的人能够看见、遭遇一些常人碰不上的东西吗?
收藏家活了三十多岁,从未遇见过那方面的东西,自然也认为,那是和自己无缘的世界。
可是自从得到了那枚指环后,他就发现,自己能够看见鬼魂、幽灵之类的存在了。
即使问别人有没有看见,有没有听见,也只会被当做疯子。
那么,唯有利用自己看到的东西了。
于是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分辨妖怪的种类和性格。
所有他能接触到的妖怪中,愿意帮助人类、能够沟通的仅有山童。
只要给饭团,什么活都愿意干,唯一让他觉得困扰的是山童不愿意伤害人类,许多他想做的事情无法实施。但这只是小小的缺憾,没有比这更方便、更廉价的道具了!
山童的智商接近于人类五岁小孩,语言能力只有三岁小孩的程度,知道自己能看到他、能与他交谈后,一直鼓着掌大喊朋友。
……是啊,他会是山童最好的朋友。
和山童交了朋友后,他攒下了一大笔资金,也娶到了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人妻子,还有了个可爱的孩子。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然而,指环的能力似乎在日益扩散,从一开始只影响持戒人,到后来身边的家人都被波及。
孩子每日哭闹,说看见了可怕的东西,看见了可怕的猴子对她笑。
妻子也十分不安,犹豫着问他是否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在和什么奇怪的东西对话。
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人生,绝不能让那只猴子毁了。
于是。
“人类。人类。饭团?”按照以往的习惯,叫出山童后,那家伙拍着手,从口中说出断断续续的话来。
真是令人厌恶,分明不是人类,却要以人的形态、以人的话语来交流。
什么朋友啊,哪有人会愿意和你做朋友?
忍下作呕的情绪,他扬起友善的笑容:“今天不是给你饭团,我要送你的东西是别的。”
收藏家把那枚指环递给山童。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友谊的证明,我们从此之后也一直会是朋友。”他看到山童接过指环,喜不自胜的模样,笑容扩大了。
“朋友?证明?”
猴子似乎很高兴地在说着什么,身影逐渐透明了。
果然把指环送给他人,『看见』的能力就会消失啊。
反正依靠这猴子赚的钱也够了,收藏品中还有很多珍贵的宝物,给他和家里人造成困扰的指环,不要也罢。
“朋友!朋……”
听起来很高兴?在高兴什么?算了,反正也听不到了。接下来,他要和家人过上幸福美满的一生,和这些妖怪啊,食人鬼啊离得远远的。
成功解决了困扰着他的一个麻烦后,收藏家望着蓝天,畅快地笑了。
戒指送出去的同年,浅草开始流传出单眼猿猴的怪谈。
但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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