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这座刚刚被土匪们占领的城池中。
那些土匪都是习惯了睡到日上三竿的主，所以城内大清早一片安静。
但也有少数几个起得早的，赶新奇似的在城内乱逛，享受着当“城主”的新鲜感。
而就在他们四处乱逛，时不时从空着的商铺抢东西的时候，一名满脸横肉的土匪走过来，打了声招呼：“喂，你们有谁看见癞头了？”
“没看见，怎么了？”那几名土匪问。
横肉土匪呸了一声：“今天该那小子倒尿壶，可他倒好，昨夜一晚上没倒，今早起来还是骚气熏天的！”
“结果我找他，他人还不在被窝里，也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
对面的土匪们大笑：“他肯定是怕了你揍他，所以偷偷溜了。”
“哼，就在这座城里他能溜哪去？你们现在闲着不，闲着帮我一起找找。”
“我们才不去呢。”
土匪们感情淡薄，对于一个大活人失踪的事情，全都不感兴趣。
而他们正说着话，突然有人眼尖，瞧见破开的城门口附近，莫渊踏着晨雾走进城内，仿佛刚刚从城外回来。
他们立刻露出敬畏又小心的神色，站得笔直向莫渊行礼：“莫道长，您这是去哪儿了？一大早的就出城？”
莫渊回答：“出去散步，修行之人需要吸收晨间灵气。”
“哦哦，原来如此。”土匪挠了挠脑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反倒是莫渊，对他们刚刚的谈话产生了些兴趣：“你们刚刚在谈论什么事情？”
“没什么，”土匪们说，“我们就是在找个兄弟。昨天庆功宴后他就不见人影，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庆功宴后？”莫渊心神微动，仔细打听，“具体是什么时候，他又是叫什么名字？”
“叫癞头。具体什么时候我们也不清楚……好像是他昨夜扶着大当家回房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莫渊觉得越发古怪，他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我跟你们一起找吧。”
“不用不用，不劳烦莫道长！”土匪们吓了一跳，全都慌张摆手，“我看那小子八成就是喝多了在哪睡着了，又或者偷偷溜出去，去哪个山头找乐子……这种事在我们山寨常见得很，不劳莫道长大费周章！”
莫渊可是他们大当家的贵客，给这群普通土匪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使唤莫渊来做事。
要是让大当家知道他们让莫渊帮他们找一个小小的土匪，他们肯定会被大当家教训，吃不了兜着走。
莫渊挑了挑眉，刚要说话。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哟，莫道长这是怎么，这是在查案呢？”
贺中天大摇大摆地从后方走出来。
他摇着扇子，脸上的笑容十分虚假：“道长还真是慈悲为怀啊，连我们山寨一个小喽啰失踪的事都要过问。”
莫渊扫了他一眼。
“二当家今日起得早。”
“不敢当不敢当，在莫道长面前，我怎么敢自称二当家。恐怕现在在大当家和其他人眼里，莫道长才是那位二当家。”
贺中天阴阳怪气。但他到底还忌惮莫渊的本事，不敢太过针锋相对。于是转头看向那几个土匪，呵斥道：“你们几个也是不长眼色，癞头那种废物，丢了就丢了，值当你们大呼小叫，还惊扰了莫道长过问？”
“对不起，我们这就走。”
“那还不快滚！”
那几名土匪慌忙道歉完，得到贺中天的命令，立刻一哄而散。
莫渊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
贺中天转向莫渊，得意洋洋地摇着扇子：“莫道长别怪我不近人情，但您和我们大当家约好了，只会出手帮他三次。这三次机会可金贵着。要是浪费在帮着找人这种小事上，岂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莫渊突然笑了一声：“所以，二当家你是打算教我做事？”
贺中天感到强烈的威压冲向他的全身，吓得他浑身一激灵，手中的扇子都差点落地。
他噌噌往后退几步，惊疑不定。终于不敢太得意，忍气吞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就好。”莫渊从贺中天的身边擦肩而过，“我莫渊做事，不需要任何人指点。三次出手，我能答应，自然也能收回。二当家好自为之。”
说罢，莫渊不再理会贺中天，扬长而去。
贺中天独自站在原地，最终气得把扇子往地上一摔，表情变得更加扭曲起来。
*
莫渊离开贺中天的视野后，从怀中取出罗盘，打算直接卜算一下癞头的下落。
他有预感，癞头的失踪和大当家胡百山脱不开关系。
罗盘的指引一路引导向城外，莫渊算出卦象：死门现，鬼路开。证明人已经不在阳世。
他循着卦象指引穿过一片荒郊野岭，最终来到一处远离道路，平常罕有人来的土坡。掀开地面上稀疏的杂草，莫渊蹲下来摸了摸土壤，发现有潮湿的水气，并且明显经历过翻动。
“看来就是这了。”
他掐诀念咒，手指凌空画符，灵光没入地下后轰的一声闷响，泥土自动向两旁分开，露出一具无头尸身。
正是失踪的癞头。
莫渊用神识检查过尸身，发现在癞头还残留的脖颈处，有淡淡的妖气发散出来。
“头颅好像是被直接捏碎的，这等力气，可不寻常。”莫渊思忖，“难道是胡百山干的？但他为何要杀了癞头？还是说，癞头撞破了什么秘密，才被他灭口？”
如果真是这样，那癞头的“口供”就很有必要了。
所幸，这里虽然不是现代，但招魂法术也仍旧生效。莫渊决定等到今晚子时，直接把癞头的魂魄招出来，问个究竟。
他用符箓隔绝癞头尸身散发的妖气，重新把它掩埋好，记下方位，转身回城。
招魂不是儿戏，需要一些额外的物品准备。比如最基础的香烛纸钱，还有朱砂、黄纸、香炉、招魂幡和铜铃等……最重要的是，一般招魂需要知道所招灵魂者的生辰八字，而莫渊并不清楚癞头的生辰，那就只能额外用些特殊手段。
“不知道如今城池内还有没有相应物品。”
土匪肆虐了一天，大部分的建筑内都是一片杂乱。但莫渊所需要的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还晦气。估计那些土匪不会破坏太严重。
莫渊碰运气地来到城中的香烛铺和寿材铺，搜寻一圈，总算赶在天黑前，把需要的东西给准备好。
至于招魂蟠，他打算直接用自己的，正好他的招魂蟠许久未曾动用，也算重新熟悉熟悉。
“迟则生变，我最好尽快，省得胡百山起疑心。”
莫渊看了看天色，不再迟疑，直接前往癞头的埋尸之处。
待到子时，莫渊在那处土坡设置了一个简易的法坛，摆了一个桃木案。
朱砂、黄纸还有香炉按照各自的位置摆放在上面，三只香插在香炉中，丝丝缕缕的青烟仿佛具有形体，变得笔直、没入天际。
莫渊取出招魂蟠，插在癞头埋骨的最上方，然后开始双手结印，口中念起招魂咒。
忽然阴风四起，呜呜的声音宛如冤魂哭泣。
招魂幡飘向和风向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一圈黑色的影子，唐突地从幡下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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