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思？不知道，不认识。”
唐卿影哦了一声，继续吃手中佣人切好的瓜果。
殷留昀转念一想，放下手中的叉子。
“突然想起来了，她好像是大哥的表妹。”
殷留昀倒是想起来了，好像是跟他表白过的一个女人。
唐卿影点点头，继续嚼嚼嘴里的樱桃。
殷留昀笑着用湿纸巾擦拭自己的手指，看着她。
“卿卿是不是遇到她了？卿卿吃醋了？”
她坐在沙发上，没有穿鞋，白皙细腻的脚去踢他腿。
“怎么会，我吃什么醋。”
她扭过头不去看他，嘴里嘀咕着什么，殷留昀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他凑过去揽过她的肩膀。
“嗯…好像是有跟她说过两句话，很久之前了，但已经忘了她的样子。”
唐卿影用手指头点点他的脸颊。
“贵人多忘事，以前不少追求者吧，是都入不了你的眼，都忘了。”
瞧她阴阳怪气的样子。
“卿卿可比不了我好到哪里去，光我知道的就……”
他假模假样伸出修长的手指数，嘴角的笑有些阴森。
“而且，还是特别喜欢卿卿的那种…”
只要唐卿影是单身状态，人家就必定贴上来的那种。
殷留昀拉过她把她按在怀里，想想之后又没那么难受。
他用下巴去蹭蹭她的头顶。
“卿卿居然会因为我…开始吃醋了，好开心…”
殷留昀放轻了声音，语气中好像有某种欣慰的感觉。
“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过问我，对方是谁，也不会提起…卿卿，你是不是…还是喜欢我的？”
被他的话戳中心窝，唐卿影微微一愣。
接着心头有些酸意，这些年来，他确实是对她极好的。
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当初也不会难受了。
如今的她，内心是矛盾的。
她是喜欢他的，可是他的家世背景无疑是她不愿意接触的。
但是他不可能舍弃家族，跟自己过着平凡的日子。
只是她继续慢慢融入这种权贵阶层，也有可能继续走老路，她其实不想，她好疲倦。
离开的这两年多，她想过很多次，也想不明白。
明明她自己本身出生也是在豪门，现在却偏偏膈应他的家世。
明明这个世界能选择的东西，真的很少。
与他亲吻，与他交心，与他发生关系，依赖他…甚至怀过他的孩子…
这些，她都做过了。
他们无疑是最亲密的伴侣。
殷留昀，确实可以说是她的“唯一”。
自从家里人都没了之后，没有人告诉她，她以后要怎么成长，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兜兜转转，回到了当初的地方。
“殷留昀，我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人。”
唐卿影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殷留昀有些吓到。
她轻叹一口气之后，低头笑道:
“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我好像没有拥有别人那样可以改变命运的勇气，最后还是被你抓回来了，根本没办法逃走…”
说到逃走，殷留昀扯出了一抹苦笑。
“卿卿在想什么呢，卿卿在我眼里，就是最厉害的人。”
他平时冷冽的语气里透露着温柔，用手托着她的腰，把她从背后抱进怀里。
“这些年，没了家…也没了亲人，卿卿还熬过来了，没有选择轻生，也没有选择去报复谁，真的很了不起…是我，也许就没有这么平静的思想了。”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住她的心脏，他的话让她感觉内心酸酸的。
“说到逃跑…卿卿逃不了，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卿卿啊，你好像，从来都不肯信任我……你没有很放心的，把自己的所有托付给我，所以，你会逃跑，你会离开…你不信任我，会永远地爱你……”
他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沙哑又有些苦涩的笑意混杂着语气散发出来。
“或许之前那段婚姻的阴影，一直消散不去…或许，这些年发生的事…让你有了心结…我只能通过跟你相处，想办法慢慢开解你，希望你之前受过的伤，都能痊愈…以前对你上心，说不出所以然，现在，好像懂了…”
说着说着，情到深处，他竟然红了眼眶。
“我心疼卿卿，心疼你经历过的痛苦…从杰卿离世那时候起，我其实是很想担任起‘亲人’这个角色…虽然这说出来有些荒谬，但是我真的很想以一个无法代替的角色永远陪着你，哪怕最后不是丈夫这个角色…”
“两年前你离开后，我真的很担心你…总担心你吃不饱，睡不好…外面的世界很乱，很复杂…怕你出事…”
爱到最深处，就是心疼一个人这句话，在他身上灵验了。
听到他嗓音有些哽咽，唐卿影内心触动，眼眶也有了湿意。
“我一直在等你啊…等你哪天，或许想通了，觉得我值得托付了…呵，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像一个叛逆的女孩。
以为自己一个人能走多远，其实很多时候回头，看到的还是他。
甚至是，唯一的，还可以依靠的地方。
或许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变，变得更多的，是她自己。
“有时候觉得…跟你一辈子这样纠缠不休，也不错，至少在这枯燥的生命里，还没那么无聊…”
他的话语越说越轻，轻得好像一阵风吹。
“你逃，那我就追，你逃到天涯海角…那我也追…穷极一生，不罢休…”
这种语气中无形的浪漫，真的好似说尽了他这一生的打算。
他吸吸鼻子，道出来的话苦涩又让人有些心疼，是他自己自愿露出来的脆弱。
“卿卿知道…‘救赎’这个词吗？卿卿就是我某种意义上的救赎…”
他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身躯，不断地在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唐卿影感觉到了一滴湿润的泪珠，落在了她的肩头上。
“我出生的时候眼睛就看不见，治了好久，其实当年遇到你那时候的我，右眼是完全看不见的，因为这个原因，家族里没有人待见我，父亲也是…只有Alisa爱我，可是后来，她离去世了…”
“当年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很可爱，你说我长得很漂亮…你把糖给我…那时候我觉得，或许这世界上，除了母亲，还会有人对我好的…或许你当时，只是某种童稚友好的表现，可是我……我真的记了好久…”
他哭声颤抖，被他抱在怀里的唐卿影很明显感觉到他的心跳加快，并且身躯都在抖，还把她不停抱紧。
“后面…我就在想啊…我在想，我需要活着…我需要在长大的这些年里，拼命去让自己强大…拥有很多东西…”
他哭腔中扯出了一声自嘲的笑。
“等我重新遇到你那天…等你看到完美的我…或许你就愿意靠近我，和我的人生有关联。”
这些年，他很多时候是靠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来激励自己活下来。
十岁那年，他没了母亲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孤独里成长。
听他说完之后，唐卿影才回过神，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从来没有这样特别地去倾听他的内心深处。
他以前一直的平静，也是蓄谋已久。
如今的疯狂，其实就是真的不想失去他唯一的光。
“当年你跟封易初结婚，杰卿打电话来告诉我的时候……我在不停后悔…如果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明明只是想念，可在殷留昀成年之后，感情慢慢变质，他对她，已经变成了执念的爱。
“你离婚了，后面来了天临，我终于鼓起勇气让自己重新振作…我有机会靠近你了…”
泪水像雨滴那样，落在她的肩膀处，好像天空在哭，但是是他的泪，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裳。
“所以…你让我放你走…我根本做不到…我根本做不到…我等你这么多年，真的放你走……我一辈子也无法释怀……”
唐卿影用手抹去自己的泪水，转头想看他。
但是被殷留昀按住了后脑勺，不让她看。
他微颤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哭了…哭得有些狼狈，卿卿还是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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