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你我存在过的证明

特里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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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暮往长离 ER08-14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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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定要有人站在泥潭中,才能把你们托出去的话……那最适合深陷其中就是我。

······

环绕的万花筒碎片纷纷黯淡下去,其中的身影一同消散。

万事触碰的那片也暗了下去——056带着实验体走进了昏暗的走廊。

他虚抓了一把,什么也没抓到。

万事:“不……我还没看到056他们……”

他还没看到056他们的终局——真的离开了吗?

这时,一颗极不和谐的子弹破空而来,横穿过他的视野。

“不要碰。”

温柔焦急的声音从虚无死寂的四周传来,似乎是惧怕着万事触摸这颗承载着过去记忆的子弹。

万事:“……”

……

潜意识中的声音拒绝着最后一份真相,而他还是决定伸出手。

接触到子弹的刹那——被子弹洞穿的疼痛从万事的头部传来。

信息顺着头部的剧痛汇集,万事再次看到了废弃研究所的往事。

确认身上都没有定位器之后,056带着孩子们快步行进,很快就穿过了培育区,从培育区的后门走入了一段孩子们从来没接触过的区域。

有些孩子跟不上,被其余的紧紧拉住手,继续踉踉跄跄往前跑。

艾维娅娜:“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056:“垃圾场。”

伊蒙:“为什么是那里?”

056:“先不要出声。”

很快,056带着他们停在了一扇门前,用权限卡激活了操作面板,她明显呼了一口气。

056:“幸好这个地方的权限没人在乎。”

大门打开,今夜是个晴天,月光洒在“垃圾山”上,映照着这些残骸身上的标码。

也许是看到了曾经的伙伴,孩子们都不敢靠近。

056:“原本可以有更周全的计划……但我的的想法已经被察觉到了,现在再不走就更没机会了。还有这个机械体,带上它,里面有我提前设置的程序,它会找到另一个芯片的,会找到万事……真正的万事。好了,都进去。”

孩子们被056强行推入垃圾场。

056:“现在这世界上没有别的门能为你们开启……就从这里走吧。”

艾维娅娜:“妈妈?”

056:“别再这么称呼我了,快走。……我知道这个研究所大概在做什么样的实验,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想利用你们的意识海去救我自己的孩子。”

伊蒙:“你和那些大人是一样的吗?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勉力拉扯着笨重机器人的伊蒙突然发问。

“为什么……”

喃喃自语的056不禁想起了离开空中花园的前一晚。

梅尔薇离开后,她重新坐到万事的病床边。

万绪:“他们都说你一辈子都是这样了,运气好点,没几年就能解脱。但我很自私,我想让你活着,醒过来,和正常人一样过完属于人类的一生。”

……

病房内只有仪器运作的声响,从前那个孩子哪怕什么都不懂,也会笑着给予回应。

万绪低下了头,疲惫地捧住自己的脸颊。

万绪:“什么都没有了……那里是个踏入就无法回头的地狱。我也已经和梅尔薇说的没区别了,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警报忽然响起,尖锐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056:“去吧,伊蒙,你得带着他们走。不要轻视研究所里的人,他们很厉害,哪怕是垃圾场,他们也会想办法拦住你们的,现在你们跑得越远,活下去的机会就越大。如果能顺利离开,就……”

说到离开之后的事,056没了后文。

离开之后呢?

他们会不会再被别的组织机构带走?如果加入军队,会不会也要直接派上战场?

这取决于外面的“人”对他们的态度是怎样的——是把他们当孩子一样呵护成长,还是把他们当成资源加以利用?

056:“总之……先走吧。”

在尖啸的警报中,构造体们被056推入“垃圾场”,他们爬上堆成山的尸骸,踩着每一颗死去的种子,去抓头顶的月光。

有孩子发现056没有跟上,她呼唤了一声,所有孩子都看向了停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的女人。

艾维娅娜:“妈妈……056,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056:“原本我只想拯救万事一个人,那是我的执念。但真正站在悬崖边,看到地狱是什么模样的时候,我才看清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梅尔薇说对了,我的确该赎罪。如果一定要有人站在泥潭中,才能把你们托出去的话……那最适合深陷其中就是我。”

056拎起还沾着血的爆破锤,去往那个被封锁的的实验间。

来到了熟悉的实验间,056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有些意外。

令人意外的是,那场混乱带来的痕迹已经不见了,隔离间透明窗上的血迹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全然看不出当时被放弃在里面的研究员有多么绝望。

西奥多被“安置”在里面,见到有人来,本能地扑到透明窗上,对着056嘶叫。

“咔哒”。

056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子弹上膛的声响,还没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皮克曼,就连已经被感染的构造体,也能被你继续拿去做实验?”

056没有因为被枪械顶住而自乱阵脚,而是平静地出声道。

她转过了身子,看向面前的黑暗——皮克曼正举着枪。

“所以······这次你又要研究什么?”

“西奥多是个好孩子,他需要这样的管控。”

皮克曼依旧稳稳地拿枪顶指着万绪,随后淡定地回复了她的疑问,语气中好像又有些遗憾。

“我以为我们对‘孩子们’的感情会是一样的,但你似乎借着实验,做了不少多余的事情。”

056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爆破锤,厌恶地看着眼前的人。

皮克曼:“放走他们,能给你带来什么呢?你还教唆他们杀人,让他们成为罪犯。你这样教育‘孩子们’,会给实验带来很大的变数。”

“你是除我以外,第二个会在这里称实验体为‘孩子’的人,我感到讽刺。”

056指向身侧的实验间,感染帕弥什的西奥多像怪物一样,被豢养在里面,此时他趴在观测窗前,盯着对峙的二人。

皮克曼:“我没有否认,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056指了指自己的头部。

“这里做过的全部实验,外面都有人知晓,你逃脱不了惩罚。”

056毅然地举起了手中的爆破锤——

······

遥远的多年以后,读取到这些信息的人终于忍不住伸手阻拦。

“里面的帕弥什浓度很高,如果现在砸碎……”

万事的手穿过了虚影。

“……”

可惜什么都抓不住。

万事:“不……”

头部的剧痛还在持续加重,万事的意识海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距离他的意识海被扯碎,只差一步。

哪怕知道这是过往,哪怕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

万事大概已经被疼痛扯得不清醒了,他再次不甘心地伸出手,来回穿过被高高举起的爆破锤,不愿让它落下。

“快停下……”

他头晕目眩地说着什么,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这句“停止”该说给谁听?该在怎样的时间节点上说,才会有用?

是在意识回传四组解散之前,还是在万绪走入歧途之前,还是在皮克曼——黑野苦川也来到这个研究所之前?

还是在那些孩子们被改造为实验体之前……甚至在他们出生之前?

万事:“……”

最后,万事垂下了手,他知道自己只能旁观。

万事盯着056,嘴唇颤动,最后喊了一声那个名字。

他不希求名字的主人能听到,只是希望像梦中幼小的自己那般,再呼唤她一次。

万事:“……万绪!”

······

但过往的万绪还是举起了手中的爆破锤——

“你想毁掉整个研究所?”、

皮克曼立刻向后退,远离了豢养着感染体的实验间。

万绪:“我还会尽力让你死在这里,哪怕你侥幸逃脱……总有一天,你也会死于你所谓的‘孩子’手中,皮克曼。”

万绪将爆破锤砸下,皮克曼也按下了扳机。

隔离窗四分五裂,碎渣飞落一地。

高浓度的帕弥什病毒从实验间中涌出,瞬间将万绪的半张脸侵蚀。

与此同时——

皮克曼的枪口打出一颗子弹。

在这个机械体技术发达,甚至已经有构造体的时代,这颗子弹无法击穿最常见的外壳材料。

它旋转着,缓慢接触到了女人的皮肉,血管,骨骼……直到它飞出血肉,在研究所的金属墙面上留下一个发黑的坑洞。

万绪的头颅被击穿,她倒下了,发丝垂落在地板上,口中涌出的血液将它们染红。

······

“砰!”

‘子弹’跨过了时空的限制,‘击穿了’万事的头颅,裹挟着大量记忆数据一同涌入了万事的脑海。

万事:“呃……唔……!!”

头部被洞穿的疼痛四散到四肢百骸——万事的意识海紊乱终于达到了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万事突然顿住,他停止了挣扎,终于倒下了。

······

万事:(累,好累。)

万事不知道自己在废弃研究所的哪个位置倒地了,彻底死去之前,他还分了一丝神去思考一件大概已经与他无关的事情:

万事:(指挥官他们说会追上来。)

从他在培育区追着那个感染体分头行动,到现在他倒下,其实才过去了很短一段时间。

耳边的通讯装置刺啦作响,人类的声音已然听不清。

万事:(……还能找到我吗?)

他永恒地睡去,恍惚中觉得……

一切都是一场明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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