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尧上前一步,对着马车里的赵冰语,对着天地,对着所有在场的见证者,用一种庄严肃穆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宣告:
“我,白初尧,携二弟白烈昭,三弟白清泽,在此立誓:自今日起,与生父白岩松、生母赵冰语,割袍断义,恩断情绝!”
“从此,生养之恩,一笔勾销;血脉之亲,到此为止。”
“此后,吉凶祸福,互不牵连。黄泉路上,不认亲疏;奈何桥上,不问来生!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白烈昭与白清泽齐声复诵。
三兄弟说完,同时转身,对着白露深深一揖。
“妹妹,从此以后,你再无掣肘。”
“我们,也再无枷锁。”
白露看着眼前这三座为她遮风挡雨的大山,看着他们为了她,不惜背上“不孝”的骂名,斩断了与这个世界最亲密的联系......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知道,他们做这一切,不止是老辈子的恩怨......还有......是为了让她能够毫无顾忌地走自己的路。
这份情义,重逾千金。
她走下马,扶起三位兄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大哥,二哥,三哥......辛苦你们了。”
“傻丫头。”白清泽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我们是一家人。”
马车内,赵冰语听着那决绝的誓言,看着眼前兄妹情深的一幕,心如死灰。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她缓缓放下车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车厢内一片昏暗,如同她此刻的心。
她旁边的如宝,从始至终冷眼旁观,此刻才幽幽开口:“母亲,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好女儿。”
“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了,也太不孝了!”
“如果是我,我才不会抛弃母亲!”
马车继续向前滚动。
这次就不是白露自己去驾着马车送赵冰语和如宝回西域了,而是青州知州派人护送。
白露他们四个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
马车里头,赵冰语听着旁边如宝源源不断的扎心话,听了许久,眼泪珠子都落了下来。
最终她忍不住大吼一声:“你快闭嘴吧!”
“若不是你在这儿说这些有的没的,上蹿下跳,怎么可能一到京都就给白露留下那么一个不好的印象?”
“我怎么可能和白露关系这么差?”
“我和他们三个怎么可能关系这么差?”
“呜呜呜......”
“这都是我的儿子,我的女儿,这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愿意放弃他们呢?”
“他们怎么能就这么绝情,把我这个做母亲的......直接就给断关系了呢?呜呜呜......”
赵冰语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个可能......
她抹着自己的眼泪,哭得不能自抑:“就算是儿子死、闺女死,我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儿子和闺女宁愿当我死了......也不承认有这么一个母亲!”
赵冰语哭得很难过:“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怎么就没想到啊!”
“早知道我就不派荷花他们几个去大武,我自己也不来大武了!呜呜呜......”
如宝越听越觉得荒诞,她忍不住怒吼出声:“母亲,您说些什么呢?都是他们不孝,您是母亲,您怎会有错?”
“母亲,要知道他们几个这般对您,如今您竟然还自责起来自己了,您可不能被他们给pUA了!”
“您之前不总跟我说吗......”
“什么pUA不pUA的,你懂什么?!”赵冰语狠狠瞪了一眼如宝,这眼神让如宝觉得有些陌生。
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凶呢?
就听赵冰语失声尖叫道:“你受尽宠爱,在西域那边被我如珠似宝似的宠着,从未有过一丝的磋磨刻薄,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竟然到了大武耀武扬威,把大武的百姓给打了!”
“若不是因着你,咱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今白露他们恐怕还在心里头埋怨着我,觉着我是偏袒你,甚至觉得我是个坏人!”
“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
如宝听着这些话都懵了。
她不太明白,母亲被自己的儿子和闺女抛弃了,怎么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这关自己什么事情啊?
赵冰语骂着如宝,如宝越听越委屈,直接就哭了出来。
赵冰语见如宝哭,直接就瞪了她一眼,厉声说道:“如今你竟然还有脸哭?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啊?”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般坏,心性恶毒,怎么可能会造成如今的地步?”
“娘,你真是太坏了!呜呜呜......到底是谁坏?”如宝呜呜地哭着跟赵冰语说。
“你这是把所有的气撒在我身上!”
“你没法骂白露,白露他们都不搭理你,如今就来折磨我!”
“呜......你不是好母亲了,我不要你做母亲!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等回到西域我就离家出走,我也跟白露一样,自己出去做生意,自己出去当女将军!”
赵冰语一听这话,直接就冷笑一声,对着如宝又是一通骂:“你出去当女将军、做生意?你觉得你自己是那块料吗?”
“从小到大,哪次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哪次不是天塌下来有家里头顶着?”
“你到外头一块油皮都没破过,更别提自己去当什么女将军、去做生意了!”
“外头的人对你不假辞色一点,你都要给人家杀了!”
“那大武百姓对你又没怎么样,你瞅瞅你把人家打的!”
“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如宝听着这番话,只觉得心里痛苦难受无比,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母女俩对着哭。
如宝指责赵冰语,说她不应该说话这么难听。
赵冰语则指责如宝,问她能不能上进一点。
如果如宝上进一点,恐怕如今事情就不会是这般!
不会因着如宝,害得自己直接就跟几个孩子断绝关系!
“如宝来大武被鞭子抽,这些就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
若不是有如宝,恐怕自己也不会在白烈昭的婚宴之上,用白烈昭威胁白露他们几个了,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一通事!
两个人互相骂得精疲力尽。
等到过了两天,她们就到了西域。
赵冰语和如宝下了马车,眼神里头就有些恍惚。
从此之后,她们两个的母女感情,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坚固无比了。
反而是有了一丝裂痕和隔阂。
赵冰语回到西域,就茶不思,饭不想。
她想自己的女儿,自己的三个儿子,还有那十个外孙、外孙女。
她以前唾手可得的东西,不珍惜。
如今彻底没了,反而开始珍惜。
不得不说,人就是贱。
而如宝,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心。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母亲心中,自己并非完美无瑕的珍宝,而是会惹祸、会拖累人的“麻烦”。
母女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常常整日说不上一句话。
这天,如宝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脸,想起了母亲那句“如果你上进一点,事情就不会是这般”的诘问。
“我就是上进的!我要证明给你看!”
“我不用你,我也能活得很好!”
“我也能像白露一样,做出一番事业来!”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容易闯大祸。
她不再哭泣,也不再试图去修复与母亲的关系。
她开始盘点自己的私产——这些年赵冰语和家里的长辈们给她的压岁钱、首饰、西域铺子......零零总总加起来,竟也有一笔不小的财富。
她悄悄变卖了部分首饰和不显眼的资产,凑足了一万两白银的现钱。
她要用这一万两,在西域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做出一番不输给白露的功绩来!
她要让母亲后悔,要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刮目相看!
不过......做生意,做什么呢?
如宝听说,最近从大武那边传来一种新式的织布方法,织出的锦缎轻薄如纱,花纹繁复精美,在西域贵族中极受欢迎。
她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白露能救济灾民,她也能通过商业改变人们的生活,赚大钱,赢得名声!
她通过多方打听,终于在一个大的胡商聚居地,找到了一个自称来自大武“苏杭织造”的商队。
商队的首领是个名叫钱万里的中年男人,面相精明,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口若悬河,将这批锦缎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这位小姐,您可真是好眼光!”钱万里捻着自己的山羊胡,从一个精致的木盒里捧出一匹云霞般的锦缎。
“您瞧瞧这‘云梦锦’,乃是咱们苏杭最新织法,轻若无物,韧若蛛丝。”
“阳光下看,这花纹还能变色,水火不侵!”
“这可是咱们给大武皇宫进贡的贡品,我好不容易才弄出来这么一批,整个西域,独此一份!”
如宝自幼在赵冰语身边耳濡目染,知道不能全信商人的话,便故作老成地问道:“价格如何?”
“若是漫天要价,我可不当这冤大头。”
钱万里哈哈一笑:“小姐爽快!您是识货之人,我也不跟您绕弯子。”
“这批货一共三百匹,一口价,一万两白银!”
“您拿到手,转手卖给那些王公贵族,别说两万两,就是三万两都有人抢着要!”
如宝心头一热。
但还是强自镇定,拿起样品仔细摩挲。
那锦缎入手冰凉丝滑,光泽流转,确实是她从未见过的珍品。
她学着母亲的样子,用指甲轻轻刮了刮,又对着光看了看,挑剔地说:“看着倒是不错,但谁知道你这箱子里是不是都一样的货色?万一以次充好呢?”
“哎哟,我的小姐喂!我钱万里走南闯北,靠的就是一个‘信’字!”钱万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您若不信,可以当场开箱验货!哪一匹不对,我十倍赔偿给您!”
他的坦荡和自信打消了如宝最后一丝疑虑。
她没有那个精力一箱一箱地去查验,便随机抽了几个箱子打开,看到的果然都是和样品一般无二的上品锦缎。
“好!这批货,我全要了!”在对方的吹嘘和奉承下,如宝几乎没有犹豫,当场拍板。
她将自己辛辛苦苦凑来的一万两白银,悉数交给了钱万里,换来了一箱箱沉甸甸的顶级贡品。
钱万里笑着说:“这么多东西,小姐您也抬不回去,还是我们帮你送回去吧。”
“我给您再找辆骆驼驼您走。”
“行。”
如宝坐在骆驼上,走在最前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商人的小动作。
等到到家时,商人们走了,她就傻眼了——除了她抽检过的那几箱,以及每箱最上面的一层是真正的上品锦缎外,下面铺着的,全都是用劣质丝线混纺而成的粗劣仿品!
这些布料手感粗糙,光泽暗淡,甚至有些地方还有断线和瑕疵。
别说卖给王公贵族,就是寻常富户都未必看得上眼。
如宝瞬间如坠冰窟,从头凉到了脚。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那个钱万里,不过是一个精心设计骗局的老江湖,专门等着她这样急功近利又涉世未深的“肥羊”上钩。
她发疯似的派人去找那个商队,可对方早已卷款跑得无影无踪,哪里还有半点踪迹。
一万两白银,她几乎所有的私产,就这样打了水漂。
赵冰语听到这个消息时,冲进如宝的库房。
只见女儿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周围散落着那些劣质的布料,屋子里一片狼藉。
“如宝!”赵冰语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这就是你说的‘做生意’?”
“这就是你要证明给我看的结果?”
“一万两!你把我们家当成什么了?可以让你随意挥霍的钱庄吗?”
以她的聪明也知道,最近如宝在倒腾。
赵冰语也想着,万一如宝能有白露那两下子倒腾出个名堂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去做了。
结果没想到......拉了一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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