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抹光线越过辽阔大地的尽头,照射在树蕨叶片的尖端。
“感觉恢复的怎么样?”希利·比斯塔西悄悄拨开一根枝叶,将目光投向河岸树林之外的平原。
“我感觉还好。”
“可别说谎。要是咱们真被围住了,你最好能自己跑得动。”希利缩回了头,“见了鬼,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小利,”希利退回到大南洋杉脚下,“你们到哪了?”
“我们已经看到那座山了,估测还有四十英里。希利,你情况怎么样?”
“不太妙啊,我觉得从这片林子里出去我们就得完蛋。”
“那就不要动了!找地方躲好,千万不要被发现。”
“知道了。你那边多保重。”
希利挂断了电话,略微偏过头。
“你怎么说,准备乖乖等着前面打完然后逃走,还是?”
“我不知道。”云绫华思索了片刻,随后轻声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会果断地说要跟上他们呢。”
“就算没有受伤,我觉得要躲过那么多人的眼睛也很难。”
“这一点倒是没说错。”希利咧嘴一笑,“我也想着要是一意孤行要追上小利他们的话,有九成可能会惨死在半路。你赌哪一种死法?砍头、被打成筛子还是五马分尸?”
“......你要去?”
“去。当然,我没强迫你一起去,我觉得你老实呆在这更好。”
“但你也知道很有可能会死在半路,什么忙都帮不上。”
“是啊,是啊,”希利轻轻把云绫华放了下来,让她坐在树边,调整了自己的帽檐,“但要是正好差我一个呢?”
云绫华向他伸出手,“希利,能请你帮我站起来吗?”
希利挑了挑眉,“伤患也要上前线?”
“好歹我还手脚健全。谢了。”云绫华摇晃了片刻,稳住重心。
希利伸出手,摆出要搀扶她的架势。
“不用了,谢谢。”云绫华站稳了脚跟,“如果我们被发现了,你更方便逃跑,不是吗?”
“不差你这点重量。”希利摊了摊手,“刚才我那么说是想吓唬吓唬你,这不没吓着。”
“好歹你能多出一只手来打。”
“这点没说错。”希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咱俩属于同一种顽固的东西。”
“真抱歉,”云绫华轻声一笑,“我不那么认为。至少我不经常挨罚。”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希利幻化出左轮手枪,招了招手,示意云绫华跟上,“我是一种没法接受无聊日子的生物,如果没有危险和磨难,我就喜欢给我自己找一些。”
“你听起来就像有受虐倾向一样,什么时候去治一治吧。”云绫华小心地踏出脚步,跟上了他。
“......应该说你不愧和他一起混了那么久?”
......
“停下。”在沉默之中行进了许久之后,希利猛地抬起手。
“怎么了?”
“我闻到了些什么。可能是我们的人被他们抓住了。”
云绫华小心翼翼地跨步到树林边缘的倒木旁,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原野。
......
血液正在渗入土地。
身穿黑色制服的复兴者被折断四肢,无力从地面站起,浑身由于痛苦而不住哆嗦。
“别浪费时间了,阿托卡。”弗拉基里用靴子触了触被俘的联盟军小队长,尽管她已经近乎完全丧失作战能力,但仍然费力地扭动脖子,尝试狠狠地咬弗拉基里一口,“你没办法叫这家伙开口的。”
阿托卡·阿克罗肯默然点点头,将枪口对准低声嘶吼着的小队长。
“嘿,”弗拉基里收回了自己的脚,双手插兜,冷淡地微笑着,俯视着敌方的军官,“在这个世道,不是每个死人都有资格痛痛快快上路的,你赚翻了。所以别那么咬牙切齿的了,来,笑一个。”
阿托卡扣动了扳机,子弹贯穿了联盟军小队长的头颅。
他等待了一秒,对着敌军小队长尚在颤抖的后脑补了一枪,被打烂的头骨中汩汩淌出血液,蓝色的灵魂脱离躯体,飘上了天空。
“咳咳,”弗拉基里干咳了两声,目的自然是引起阿托卡的注意,“小子,这个人头是我送你的。你说要抓个谁来问问,我才没把她弄死,不然我的猎物名册上还能多一个呢。”
“你不差那一笔赏金。”阿托卡答道。
“我看重的不是赏金,”弗拉基里扶了扶帽子,掉转过头,“我只是想多一个战利品,你知道的,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
“用于炫耀?”
“显而易见。”
阿托卡跨上坐骑,双腿一夹,跟上了弗拉基里。
......
“他们走了。”希利转回头,“等一会,等他们的人走远了,我们也走。”
云绫华收回目光,轻声叹了口气。
希利审视了她一秒。
“我们不能为她做什么事。她的运气不好,所以死了。”
“我知道。”
“多和自己说几句这样的话,会比较容易接受结果。”
“嗯。”
等待一段时间之后,他们视野中的王朝军已经远去为绿色原野上的白色小点。
......
疯狂生长的白色荆棘一寸寸倾吞着肥沃的土地,灰白色的花瓣姿态柔美地向朝霞伸展而开。黑色的巨大铁蒺藜与沉重的石柱一同迅速向前推进,引战三位复兴者组成的强大战线的,则是粉碎一切的重骨与炙热的岩浆。
粉碎的岩石与骨骼被颤动的大地抛入戈瓦里河,复兴者与索里安的血液将这条乌因库尔的发辫染上浓重的黑色。
一夜的战斗已经使戈瓦里河南岸的土地面目全非,而不断新投入的兵力令这片并不宽阔的区域陷入更加残酷的绞肉之中。
这片战场的中心是五位强者,在骨骼与岩石组成的角斗场内,没有生命的迹象。
五位成年马普龙的复兴者们如同一支歌舞团,娴熟地在本体与荆棘枝条的配合之下向雷克斯发起攻击,后者强大的力量与绝对的破坏力便是终极的防御,即便如此,数量上的劣势仍然令雷克斯展现出吃力,如果再加上卡洛琳·吉甘诺托的全力进攻,即便是残暴的蜥蜴之王也不可能阻止道道伤痕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雷克斯的前生充满了血腥的搏斗,现在的伤势暂且无法对他构成生命威胁,但他知道久而久之,不断增加的伤口将是不可忽视的危险。
三位王朝亲王都已有过与他交手的经验,现在他们知道依靠团队合作从背后向他发起进攻。
如果生存战略尚在转运期,从正面进攻仍然要面对巨大的压力,他的正面始终有敌人在牵制,而在那些轮流上阵的敌手身上留下的凹陷伤痕与恐怖的咬痕也已证明雷克斯的威力。
麦克雷会为他解除一些迫在眉睫的危险,两头暴龙互相配合,形成对多位强敌的威慑。
雷克斯与麦克雷都已经明白他们现在无法脱身。
他们已经无法为正在快速远去的友军做什么了,唯一能做的只有血战,将三位强大的王朝亲王死死拖在这片战场动弹不得。就与他们面对的困境一样,卡洛琳等三人也正在战斗中显现出越来越明显的疲态,连日的战斗正在令他们的意识不断松弛,然而面对如此强敌,分毫的懈怠都是致命的。
决定这场战役胜负的灭绝等待于平原之巅,那座在王朝文件中被标注为红拂山的山峰。
他们各自的友军正在全速赶赴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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