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锦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感受到从夜初宁身上散发出的、日益强大的威严气息,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规则权柄的威压。
冰夷的冰蓝眼眸中划过一丝极淡的波澜,他静静注视着完成加冕的夜初宁,并未言语,周身的气息却似乎缓和了些许。
光芒渐歇,夜初宁缓缓睁开眼。
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仿佛蕴藏了整片星海与深渊,变得更加深邃不可测。
他抬手轻轻触碰额间的神纹,一股清凉而磅礴的力量随之共鸣。
瑾玥缓缓后退,微微俯身,做出了一个鲛人族表示敬意的古老手势。
“瑾玥,拜见新王。”
他的声音充满了庄严与认可。
“瑾玥……”夜初宁开口,声音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磁性共鸣,仿佛能与海水一同振动。
瑾玥抬起头,笑容洒脱:“礼不可废。现在,你才是王。我这前任鲛人王,总算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他虽然说得轻松,但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并未逃过夜初宁的眼睛。
继承了王权,夜初宁能更清晰地感知到瑾玥的状态。
他的存在依旧与这片被幻术构建的珊瑚宫、与整个无尽长廊的规则紧密捆绑,王权的转移并未解除他的禁锢。
“我承诺依旧有效。”夜初宁看着他,语气认真,“我会找到让你自由的方法。”
瑾玥怔了怔,随即笑容真切了几分:“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了,我的王。”
夜初宁颔首,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新生力量与浩瀚权能。
这力量并非单纯的增强,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血脉中更深层的枷锁,无数关于水之法则的奥义自然浮现于心。
他心念微动,额间淡金色的水滴神纹隐没。
周身那令人心悸的王者威压也随之收敛,恢复了往常的清冷模样,只是那双眼睛,比以往更加深邃难测。
“此间事已了。”冰夷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静默,他看向夜初宁,“该离开了。”
无尽长廊并非久留之地,他们此行目的本就是帮助夜初宁找到另一半灵魂。
如今虽然出了差错,可终归是达成了目的。
更何况夜初宁的心境修为大有精进,更意外获得了鲛人王权的传承,实力今非昔比。
夜初宁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华美却孤寂的珊瑚宫,以及被困于此的前任鲛人王瑾玥。
夜初宁点头,目光最后掠过这片华美却孤寂的珊瑚宫,最终落在瑾玥身上。
那位卸下重担的前任鲛人王,正倚着一株巨大的七彩珊瑚,唇角噙着一丝懒散笑意,绚烂的鱼尾悠闲地轻轻摆动,仿佛真的已然释怀,准备享受他的“清闲”。
但夜初宁能感知到,那看似洒脱的姿态下,是与这片空间更深层次的羁绊与束缚。
王权的转移,并未解开禁锢他的无形锁链。
“承诺依旧。”
夜初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在这片水域清晰回荡:“待我寻得方法,必归来履约。”
瑾玥摆动的鱼尾微微一顿,眼中的慵懒散去些许,他望过来,最终化作一个极其短暂却真实的微笑:“好。我等着你,我的王。”
这一次,“王”字的称呼里,少了些许仪式般的庄重,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近乎托付的信任。
冰夷不再多言,抬手间,极寒的灵力无声汇聚,周遭的海水仿佛被无形之力排开,一道流转着冰晶符文的幽蓝旋涡缓缓在他们面前成型。
旋涡之外,不再是珊瑚宫的光怪陆离,而是隐约透出无尽长廊那特有的、混乱而扭曲的空间流光。
“走。”冰夷言简意赅,率先步入旋涡,身影瞬间被幽蓝光芒吞没。
幻翼清鸣一声,金色流光环绕其身,紧跟着振翅投入。
叶云锦看向夜初宁,眼神关切。
夜初宁对他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无碍。两人随即一同迈入旋涡。
魂陨之地——
往生塔,传说中连接生死两界的地方。
一共有七层,分别对应人生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天空是凝固的、仿佛泼洒了浓稠墨汁般的昏沉,不见日月星辰,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大地干裂,呈暗红色,如同干涸了无数岁月的血痂,零星散布着扭曲、焦黑的枯木,枝桠狰狞地刺向穹窿。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息,混杂着腐朽、荒芜、以及一种……深入灵魂的悲怆与死寂。
稀薄得几乎不存在的灵气里,掺杂着大量狂暴混乱的魂力碎片,仅仅是呼吸,都感觉神识微微刺痛。
晏卿注视着面前的往生塔,衣袍在死寂的微风中纹丝不动,仿佛塔身散发出的滔天死气、怨念与悲怆,于他而言不过是寻常清风。
他深邃的目光掠过塔身上那些模糊不清、仿佛由无数挣扎魂灵凝固而成的古老刻痕,神情淡漠得近乎冷酷。
仿佛在审视一件寻常器物,而非通往生死界限的禁忌之地。
然而,一旁的叶云骁却是面色发白,额间渗出细密冷汗。
那塔中弥漫出的气息,对他而言是难以承受的冲击。
并非单纯的威压,而是一种直击灵魂本源、勾动内心最深处恐惧与执念的侵蚀力。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这些如同无形潮水,疯狂冲击着他的心神。
他仿佛能听到无数魂灵在塔中哀嚎、哭泣、咆哮,那些声音钻入识海,搅动起他自己都未必清晰认知的隐秘恐惧。
关于分离,关于失去,关于无法挽回的遗憾……
种种情绪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令他呼吸急促,神魂震荡,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竭力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
“这地方……”叶云骁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带着一丝紧绷,“比记载中更为……不祥。”
晏卿并未回头,声音平淡无波,却清晰地传入叶云骁耳中:“往生塔,纳众生七苦残念,积万年死寂怨力,本就非善地。守住心神,外物不可侵。”
他的话语似乎带着某种奇特的力量,让叶云骁躁动的灵力和神识稍稍安定下来。
叶云骁深吸一口气,努力适应着周遭令人极度不适的环境。
他看向晏卿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你似乎不受影响。”
晏卿没有就着他的话回答,而是掏出了一张符纸,贴在了叶云骁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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