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告知弟子这些,”夜初宁抬起眼,目光清冽而坚定,“是认为近期宗门异动,与当年之事有关?”
“是也不是。”项暮情整理好情绪道,“因为瑾尧在探查另一件事时,遇到了一个人。”
项暮情的话音在空旷的大殿中落下,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一个人?”夜初宁敏锐地捕捉到师尊语气中的异常,“是谁?”
项暮情没有立刻回答,他抬手,指尖灵力再次流转,这一次,勾勒出的并非符文,而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似乎笼罩在一层扭曲的光影中,有一股阴冷、诡谲的气息透过灵力影像隐隐传递出来。
项暮情的指尖微微一顿,那模糊的人形轮廓随之波动,仿佛随时会消散于无形。
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夜初宁的心上:
“瑾尧传回的消息语焉不详,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和限制。他只来得及留下一个名字,以及一个极其危险的警告。”
殿内的明珠光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空气凝滞得如同实质。
“那个名字是——”项暮情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却又清晰无比地传入夜初宁耳中,“傅子臣。”
夜初宁瞳孔骤缩!
傅子臣?!
那位师尊口中,早已在多年前那场惨烈陷阱中“全军覆没”的七弟子之一?
那位差点成为师尊亲传弟子的外门天才?
这怎么可能?!
“傅师兄……他……还活着?”夜初宁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与震惊。
这消息太过匪夷所思,足以颠覆他对过往认知的一切。
“不,他已经死了。”项暮情无比确定,“因为我用回溯阵法时亲眼所见。”
当时他就像自虐一样,一遍一遍的看着那些事,想要把弟子们的死亡刻在心底。
夜初宁的呼吸几乎停滞。
师尊用回溯阵法亲眼所见……那意味着傅子臣的死亡是确凿无疑的。
可二师兄瑾尧遇到的“傅子臣”又是谁?
“是……残魂?还是幻象?”夜初宁艰难地猜测,但立刻意识到,若只是寻常残魂或幻象,绝不可能让二师兄特意传回如此紧急且危险的警告。
“……傀儡。”
项暮情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指尖勾勒的那模糊人形轮廓骤然扭曲,散发出更加阴冷、不祥的气息。
“或者说,是被某种极其邪恶的禁术操控的……‘活尸’。”项暮情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与寒意。
“瑾尧遭遇的那个‘子臣’,行动僵硬,眼神空洞,但施展的功法、使用的法器,却与当年的子臣一般无二,甚至……更强。”
“更可怕的是。”项暮情指尖一收,那扭曲的影像溃散,“他似乎还保留着部分生前的战斗本能和零碎记忆。”
夜初宁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保留部分记忆和本能的“活尸”傀儡?
这远比单纯的残魂或幻象要可怕得多!
这意味着,当年陨落的师兄师姐们,可能连死后的安宁都未能得到。
他们的躯壳乃至部分残魂,竟被敌人利用,炼制成了对付同门的武器!
这是何等的亵渎与残忍!
“这是一个……”
“一个……针对整个幻星宗,或者说,针对当年那件事的……重启的信号。”夜初宁接上了师尊未尽之语。
“没错。”项暮情颔首,目光锐利如刀,“当年我们未能彻底铲除的阴影,如今又卷土重来了。而且,他们选择以‘子臣’的形式出现,其挑衅和报复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不仅仅是复仇,更是一种诛心之举。
让已故的弟子以这种不堪的方式“重现”,无疑是在狠狠撕扯幻星宗。
尤其是项暮情和几位长老心中从未愈合的伤疤。
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明珠的光辉静静流淌,却无法驱散那自往事深渊中弥漫而出的血腥与寒意。
夜初宁能清晰地感受到师尊身上那股深切的悲痛与压抑的愤怒。
那些陨落的师兄师姐,对师尊和宗门而言,绝非仅仅是“优秀的弟子”那么简单。
他们是曾被寄予厚望的传承者,是近乎子女般的存在。
而且这不仅是一场阴谋的重启,更是对亡者尊严的践踏,对生者情感的酷刑。
项暮情周身的气息起伏不定,那白玉面具似乎再也无法完全隔绝他眼底翻涌的痛楚与凛冽的杀意。
夜初宁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尖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却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沉稳地开口:“师尊,二师兄现在何处?他可还安全?”
项暮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情绪已强行压下,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只是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你二师兄发现这件事也只是偶然,所以并没有打草惊蛇,而且你师兄发现,这样的傀儡,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夜初宁的心再次收紧。
如果傅子臣师兄的遗骸被利用,那其他六位师兄师姐呢?
是否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师尊需要我做什么?”夜初宁直接问道。师尊既然将如此机密之事告知他,必然有所安排。
项暮情凝视着夜初宁,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灵魂深处新生的王权与历经淬炼的意志。
“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项暮情来到窗前,看着远方,“既然对方出了这么一张牌,那你们必定会相遇。”
夜初宁一下子就明白了项暮情心中所想:“师尊希望,如果某一天我们和师兄师姐们遇见了,把他们带回来。”
项暮情背对着夜初宁,望着窗外浩瀚的云海,身影在明珠光辉下显得有几分孤寂。
他没有直接回答,但那份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肯定。
带他们回来。
将那些被亵渎的躯壳与灵魂,从敌人的操控中解救出来,让他们得以安息。
这不仅仅是任务,更是一种近乎残酷的责任。
意味着夜初宁和他的同门们,未来可能要亲手与那些素未谋面却沦为傀儡的师兄师姐们兵戎相见,并亲手……
终结他们第二次“生命”。
“他们……还是他们吗?”夜初宁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
他问的是那些傀儡,是否还保留着完整的自我意识。
项暮情缓缓转过身,白玉面具后的目光锐利而清醒:“躯壳或许依旧,功法或许犹存,但驱动行动的,绝非他们本人的意志。”
他的话语冰冷如刀,斩断了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是仇敌最恶毒的咒诅,是附着在他们遗骸上的腐毒。若遇之,切不可有丝毫犹豫与动摇,否则……”项暮情的声音顿住,未尽之语是血的教训与警示。
夜初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郑重颔首:“弟子明白。若遇……必当机立断,助师兄师姐解脱,并将遗骸带回宗门安葬。”
“嗯。”项暮情微微颔首,似乎松了口气,也似乎更加沉重,“这件事,先不要告诉花长老。”
不然以尘应淮都性子,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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