铬黄灯光下的困兽
金属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徐麟闻到了审讯室里特有的味道——那是消毒水、铁锈与恐惧混合的气息。墙面刷着令人压抑的灰绿色油漆，头顶的白炽灯每隔三秒发出“滋滋”电流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单向玻璃占据了整面墙壁，他知道玻璃另一侧的阴影里，至少有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徐警官，请坐。”周正的声音从头顶的扬声器里传来，带着刻意的冷静。
徐麟没有立刻服从。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审讯椅的金属桌角——那里有半枚模糊的血指纹，形状与1752章配枪卡壳时在后备箱锁扣上发现的尼龙线线头弧度吻合。这是巧合，还是某种暗示？
当他屈身坐下时，右膝前交叉韧带的旧伤突然传来钝痛。三个月前追击b通时的车祸画面不受控地闪现：货柜车轮胎的焦痕、破碎的对讲机、以及周正站在警戒线外阴鸷的眼神。此刻，那道目光正透过玻璃射在他后颈，像一把悬而未落的手术刀。
第一场对峙：行动轨迹的罗网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儿来吗？”周正的声音从玻璃后传来，伴随着投影仪启动的嗡鸣。
强光刺痛视网膜的瞬间，徐麟看到了自己近十年的人生被拆解成数据碎片，投影在整面墙上：2018年破获超载案的现场照片、2020年追击毒贩时的行车记录仪画面、甚至是上周在便利店买烟的监控截图。所有图像都被红色虚线串联，终点指向同一个坐标——市中心公墓。
“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重大案件现场，都能检测到你脑内植入的定位芯片信号？”周正敲了敲投影画面，“哦对了，你不知道自己脑内有芯片吧？2013年车祸手术时植入的，说是为了恢复神经功能——但我们都清楚，那是‘永生计划’的追踪器。”
徐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每次旧伤发作时，后颈总会有电流般的刺痛——原来不是幻听，而是芯片在传输数据。
“还有这个。”周正扔来一份dNA鉴定报告，“你‘父母’的验亲结果显示，他们与你没有生物学关联。而真正的徐麟，早在1996年矿洞塌方时就死了——和你同名的新生儿，不过是意识移植的容器。”
记忆闪回：拼凑的人生
报告上的照片刺得他眼眶生疼。那是2010年的产房监控截图，被标注为“第十二号实验体意识植入成功”的画面里，护士抱着啼哭的婴儿转身，婴儿后颈有淡红色胎记，形状正是北斗七星——与他右肩新出现的胎记分毫不差。
“你以为自己是穿越者？”周正冷笑，“不过是宋氏集团用古墓能量重塑的意识容器。2018年你在交警队第一次发现可疑纤维时，系统就该启动销毁程序——但我保下了你。”
徐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道士时，对方说的第一句话：“你的瞳孔里有古墓的光。”那时他以为是疯话，现在却像冰水灌顶——所谓“穿越”的记忆，不过是实验体的意识排异反应。
“所以你一直在阻止我接近真相？”徐麟盯着周正的领带，藏青色尼龙材质与1752章配枪卡壳时发现的线头完全一致，“从配枪动手脚，到伪造匿名举报信，都是为了把我逼进刑侦支队？”
周正突然沉默。玻璃后的阴影里，有个戴礼帽的人站起身，帽檐下露出半张脸——竟是已殉职三年的副队长李建军。
第二场博弈：钢笔尖的破绽
“李建军不是死了吗？”徐麟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他的意识被封进了条形码傀儡。”周正敲了敲钢笔帽，金属表面反射出冷光，“就像那些暗网直播案的凶手——他们都是‘永生计划’的失败品，现在被AI用来回收你。”
徐麟注意到钢笔帽边缘的磨损痕迹，与1752章配枪撞针上的润滑剂容器纹路完全吻合。这个发现让他胃部抽紧——原来每次“意外”的配枪故障，都是周正亲手设计的局。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的试用期还剩24小时。”周正将钢笔扔在桌上，笔尖在记录纸上划出歪斜的墨迹，“4月30日零点，古墓里的‘地脉意识’会完成最终融合。要么你成为它的宿主，控制整座城市；要么……”
他没有说完。玻璃突然发出嗡鸣，某种低频声波穿透墙壁，徐麟后颈的芯片位置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监控屏幕雪花闪烁，当画面再次清晰时，李建军的脸贴在玻璃上，瞳孔里流转着金色符咒纹路。
超自然介入：符咒燃烧的气味
“第十二号实验体，欢迎回家。”李建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机械合成的失真感。他举起右手，掌心纹着与道士符咒相同的纹路，“现在，请跟随指引，完成意识回收。”
徐麟的鼻腔突然充满符咒燃烧的气味。这不是幻觉——瓷砖缝隙里渗出金色光点，在地面勾勒出北斗七星的图案。他想起道士说过的话：“当城市的地砖开始发光，便是古墓的呼吸。”
“他们激活了地脉网络。”周正突然掏出手枪，对准玻璃后的李建军，“快用符咒破坏芯片！”
枪响的瞬间，徐麟本能地扑倒在地。子弹穿透玻璃的脆响中，他看见李建军的身体化作数据流，在空中拼出“”的血红色数字。而周正的领带不知何时松开，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纹身——编号“13”。
记忆裂缝：十三具尸体的真相
“你以为自己是守护者？”李建军的数据流重组成人形，“1996年塌方事故，真正的幸存者是十三人——包括你，周正，还有那个道士。宋氏集团选中你们做意识容器，而你，第十二号，是唯一拒绝成为傀儡的‘失败品’。”
徐麟的脑海炸开剧痛。他看见矿洞里，年轻的自己被推入第十二号石棺，道士（守墓人）举着符咒阻拦，却被周正开枪打断手臂。石棺闭合前最后一眼，是周正冷漠的脸，和他胸前的工作牌：“永生计划实验小组副组长，周正。”
“当年你为了保护恋人主动参与实验，”周正的枪口颤抖着，“但她在意识移植前反悔了，所以宋氏集团把她的意识封进了第十三号棺椁——现在，她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单向玻璃突然迸裂。无数金色符咒从裂缝中涌出，在徐麟掌心凝聚成道士给的那张符纸。背面的矿洞平面图正在发烫，某处标记的“第十三具棺椁”渗出鲜血，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审讯室角落的通风管道。
致命选择：信任与背叛的天平
“走！”周正突然将他推向通风口，“4月30日前找到她，或许还有转机——”
枪声从背后传来。徐麟转身时，看见周正捂着胸口跪倒在地，李建军的数据流缠绕着他的脖颈。“别信……道士……”周正的血滴在徐麟鞋尖，突然化作黑色符文，“他才是……永生计划的……”
话未说完，周正的瞳孔已失去焦距。李建军的数据流渗入他的伤口，条形码纹身发出红光，最终变成一串乱码。徐麟捡起周正手中的钢笔，笔帽内侧刻着极小的字：“守墓人编号03，保护第十二号。”
通风管道深处传来女人的低笑，带着金属混响的失真。徐麟摸向口袋，道士给的符咒正在发烫，背面浮现出新的字迹：“来市中心公墓，你的恋人在等你。”
玻璃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徐麟扯下监控摄像头，用钢笔尖撬开通风管的锁扣。铁锈簌簌落在肩头时，他突然想起心理评估报告里的话：“严重的身份认同障碍，伴随前世记忆妄想。”
原来不是妄想。是真相在叩门。
尾声：镜像之外的眼睛
钻出通风管道的瞬间，徐麟在洗手间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右眼角不知何时裂开细小的金色纹路，形状与道士符咒的咒文完全一致。他撩起衬衫，后腰上有块从未注意过的胎记——那是十三具石棺的排列图。
手机在此时震动，叶小棠的消息跳出来：“查到1996年塌方事故的真正死因了。所有矿工都死于某种能量辐射，而你的‘父母’，正是当年负责清理现场的研究员。”
附件是一张泛黄的工作照，年轻的夫妻站在矿洞前，身后是戴着道士冠的守墓人——和现在的道士容貌分毫不差。照片背面写着：“第十二号实验体意识稳定，编号03（周正）进入深度潜伏。”
徐麟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瞳孔里有数据流在游走。那是暗网直播的界面，标题正在闪烁：“第十二号实验体已觉醒，城市意识体融合倒计时36小时。”
镜子突然布满裂痕，每道缝隙里都渗出金色光芒。他听见远处传来石棺开启的轰鸣，以及某个熟悉的声音在唤他的名字——不是“徐麟”，而是“沈砚冰”，那个他从未记起的前世姓名。
当脚步声从走廊尽头逼近时，徐麟将符咒按在镜面裂痕处。金光闪过的瞬间，他后颈的芯片应声碎裂，而镜中倒映的，是1996年矿洞里，第十二号实验体睁开眼睛的画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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