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竹捏住了秦一的剑。
“秦一，我确实有事想问他，你们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顾书渝冲秦一挑衅的笑了笑，秦一气的想直接把顾书渝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洛舒颠颠的走到秦一身边。
“我靠……这是我弟弟。你看我俩长得像吗。”
洛舒：“像你妹！”
“我没有妹妹，我只有一个弟弟。”
秦一：“我早就看出来他不像个好人。”
“我也不像个好人吗。”
“……神经病。”
殿内还有两位长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洛舒这才发现他们两个被定住了。
这两个长老他也有印象，他们之中，一个经常站在自己身边，说什么自己干什么都支持，另一个总是一副沉默的样子。
他就知道，这条路，注定很难。
——
张清竹和顾书渝走出城内，来到一片森林。
张清竹开口道：“我只想知道，你说的师姐会回来这句话，也是在骗我吗。”
顾书渝摇头。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的闯入殿内去寻他。因为这件事已经有了苗头，以张清竹的脑袋迟早会猜到自己的身份，如果自己不及时来把这件事告诉他，那自己就完蛋啦~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师姐一定会回来。”
“我记得，她有一个提线木偶是吗。”
“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然后呢。”张清竹眼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待。
顾书渝无奈道：“那个老头说要向我证明他自己……我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孙女下手，苏绣是一个好姑娘，她的血溅到石像时我感受到了，于是我在那时解开了石像对她的封印，她反应也很快，把自己一丝神识寄托到了木偶身上。”
张清竹抓住顾书渝的肩膀。
“所以，师姐会回来。”
“……我也回来了，你怎么都不欢迎我一下呢。你心里只想着师姐。”
顾书渝声音委屈。
张清竹连忙松手，他尴尬的看向别处。
顾书渝轻笑，他看着张清竹，眼神里满是柔情。
“谢谢你那个时候去救我，我很抱歉，当时附近有二皇子的眼线，所以我只能让她们把消息告诉你，谁知道……”
顾书渝伸手抚摸着张清竹的脸。
之前那道伤口已经快要消失了，但是仍有一道粉色的印迹。
张清竹把头扭过去不想让他看到，主要是他怕顾书渝又说出来什么可怕的话。
“走吧，如果你想看看我的过去。”
顾书渝朝张清竹张开手。
张清竹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搭在了顾书渝手上。
来不及感受手掌的温热，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了样。
原本茂密的森林被宫殿废墟取代，四周到处是呛人的烟雾，这里好像刚灭了一场大火。
顾书渝牵着张清竹往前走去。
在废墟外边，他们看到一个小孩躺在被烧了一半的木板下。
小孩看起来脏脏的，他身上黑一块红一块的，全是血块和黑炭。
还有几处被烧焦了。
张清竹的手无意识收紧了，这是……顾书渝。
小孩醒了，他眼里带着害怕，他用力推开木板，然后跑进废墟。
“娘！”
在废墟的一角，张清竹熟悉的方位，一个已经烧焦的人形躺在那里。
这个角落……看起来这么熟悉，这不是当初顾书渝宫殿被烧的时候，他躺着的位置吗。
“娘。”小孩跪在尸体面前不知所措。
他轻轻碰了一下，那尸体便碎掉了。
他跌坐在地上，在废墟中嚎啕大哭。
直到一个男人走来，张清竹看到了那张与洛舒酷似的脸便知道这是谁了。
上一任魔尊。
他把小孩带回魔界，让他与幼时的洛舒待在一起。
幼时的洛舒和现在一样像个傻子，而小时候的顾书渝已经开始质问男人到底为什么要抛弃他和娘亲。
男人笑了，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爹。”
“你给娘亲造了一座宫殿，让她独自一人留在那里，你看不到她日日以泪洗面，你……你去哪里了！”
他口口声声诉说着娘对男人的思念，控诉着男人对娘的所作所为，却闭口不提自己对爹的幻想与期待。
男人逃避了他的问题，他只是说：“和哥哥玩吧。”
他拿出一块玉佩一分为二，另一块交给了顾书渝，另一块交给洛舒。
哥哥？小孩看向坐在宫殿前方王座上的人。
娘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还有哥哥，娘只有自己一个孩子，哪里来的哥哥。
所以。
“我娘，知道你有家室吗。”
男人愣了一下。
“小小年纪……”
他没有理会小孩，转身离开了。
而幼时的洛舒跑到他跟前。
“你吃糖吗。”
“……傻子。”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他不知道他的母亲也被背叛了吗。
小孩环顾了殿内一圈，他问洛舒：“这是哪里。”
小小的洛舒嘿嘿一笑。
“这里是我的宫殿啊，我是下一任魔尊。他们都说我要当魔尊的。”
“魔尊？”
小顾书渝直接向外走去，他不要待在这里。
小洛舒没有拦住顾书渝，他跑到了外边，却被外边的魔兽吓了回来。
“那是什么东西？！”
小洛舒没忍住嘲笑他：“这你都怕。”
小顾书渝气的一天没有吃饭，傍晚，他跑了出去。
他独自一人走到外边，几个头发糟乱看起来就很凶的人将他围了起来。
最后他满身伤痕的爬进宫殿，小洛舒吓了一跳，他把男人叫了回来，然后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你不适合待在这里。”
男人说着，拖着顾书渝向殿外走去。
洛舒回来的时候，怀里带着一堆东西，看着空荡荡的殿内，他茫然的问：“弟弟呢？”
跟在他一旁的侍女说道：“殿下带他离开了。”
“他还会回来吗？”
“可能不会了。”
“可是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带给弟弟呢。”
这是一句很模糊的声音，但是张清竹还是听到了。
这句话，不久前秦一也说过，当时洛舒很难过，他还以为只是因为师姐。
张清竹回头看向顾书渝，却发现顾书渝只是在盯着自己被牵着的那只手。
张清竹：……
周围场景褪去，张清竹收回手。
“你……本身就是魔族。”
“你会嫌弃我吗。”
这个问题感觉根本不好回答啊。
“之后怎么去了人界，当上了五皇子。”
“还人情罢了，那是他的身体，现在这个身体，是我自己的。”
顾书渝说着就拉着张清竹的手往自己身上摸。
张清竹：？！
他急忙收回手。
“你不要在这里乱动。”
“哦。”
“他与我约定到了十九岁，如今时间到了，我便回来了。”
张清竹思考了一下，然后问：“你活了多长时间了。”
顾书渝：“大概几百年，你会嫌弃我吗。”
张清竹：“你今天匆忙的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
顾书渝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张清竹：……
“不嫌弃不嫌弃。”
顾书渝闻言安心的去了。
不是。
“唉。”张清竹接住倒下的顾书渝。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说倒就倒了。
张清竹四处看去，没看到淮芝。
最后他把顾书渝拖回了洛舒的宫殿。
秦一看到顾书渝晕倒，又把剑拔出来。
“现在就是杀掉他的最好时机啊！”
张清竹：“剑下留人！”
秦一收回剑。
“吓你的。”
张清竹：……真是吓了他一跳啊。
洛舒：“这真的是我弟弟啊。”
他的出场方式让三个人都很诧异，原本以为幕后黑手会在一个非常牛逼的场合带着非常牛逼的气场出来，现在……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安静的过来了。
淮芝稍后才赶到。
“殿下刚刚苏醒就来到了这里，他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又带你看了他过去的记忆，所以殿下现在晕过去了，你不用担心，殿下多休息几日便好了。”
淮芝对张清竹解释道。
张清竹点头。
“他刚刚醒？”
“对，殿下的魂魄刚与这具身体契合。”
秦一：“这不会是他偷来的身体吧。”
淮芝笑了一下。
“殿下去哪里偷这么完美的身体呢。”
秦一：……什么鬼，不就长得帅一点高一点吗……牛逼什么。
秦一把脸撇到一边不说话了。
淮芝看向洛舒，对他行了一礼。
“尊上。”
“免了。”
“尊上，我有一些话想要和你说。”
洛舒见她一副犹豫的样子，便和她一起出去了。
张清竹叹了口气，没想到现在事情会变成这副样子，顾书渝成了洛舒的弟弟。
那反派应该就不是他了，难不成他身后还有别人吗。
秦一突然问：“竹子，你和他很熟吗。”
张清竹：“应该是吧。”
顾书渝在宫内对他还挺好的，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吧。
“哦。”秦一默默收回手，他不敢说自己刚才掐了顾书渝好几下。
谁让他刚才挑衅自己的，他这暴脾气，现在只是掐他几下都算便宜他了。
——
“尊上，殿下他……曾想过回来，但是没有……”
“我知道了。”洛舒打断他的话。
“你能和我讲讲他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淮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洛舒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回头看了一眼宫殿的方向，然后扭头对洛舒说：“不要告诉殿下是我说的。”
“好。”
“我遇到殿下的时候，是在魔界的干枯之地中，那时的魔界还不同现在，到处都是魔兽，各个地方都很乱。我在空地上找到濒临死亡的殿下，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到脱皮，然后我把他带回到我躲着的山洞里。”
“殿下一直一个人，直到我一定要跟着他，殿下便允许了。他很厉害，跟着他我不会被打死。我们哪里都去过，没有家，只有暂时歇脚的地方。最后，殿下带着我走出了魔界。”
“外界对我们喊打喊杀，殿下原本是想杀了他们，但是殿下带着我躲了起来。后来，殿下找到了隐藏身上魔气的方法，我们才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
那段时间，淮芝在人界带回去了很多因抗拒家中亲事跑出来的姑娘，又或者因为重男轻女被父母殴打受不了逃出来的姑娘，淮芝把她们全部带了回去。
顾书渝原本是不同意的，淮芝执意要带着她们，顾书渝就没再管。
他身上有前任魔尊的血，所以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利用这一点在城中接任务，顺手杀杀邪祟，直到他在某夜听到一个绝望的声音。
在火海里，即将被烧死的五皇子，他想让人替他陪陪母妃。
他想起了自己的娘，出乎意料的，顾书渝竟然同意了。
于是，他成了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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