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顾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小孩哭成一片，大人也不哄着，反而在大声说着什么，整个乱糟糟的，刘福生光是听着，头都大了。
真想掉头回去！
可是不行，谁让他是大队长呢。
刘福生进门，找户主顾有德：“有德，长海说你家失贼，丢了钱？”
“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家里丢了多少钱？”
“要是钱丢的多，就还得报公安处理。”
顾有德看了钱桂芳一眼，只管闷头不说话。
钱桂芳道：“大队长，你可要给我们家做主！”
“我们家这是出了家贼啊！”
“顾长川他偷了家里的钱！”
“这日子没法过了！”
刘福生：“……”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刘春桃补充：“他三叔不但偷钱，被发现了还恼羞成怒，打孩子！”
“大队长，我们家三个孩子都被他打了！”
“大队长你看孩子身上这伤！”
“这可是他亲侄子，他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刘春桃扯着孩子身上的伤给刘福生看，夸张道：“孩子这么小，他三叔下这么重的手，是想把孩子打死吗？”
“我看他就是被家里发现偷钱，恼羞成怒，故意拿孩子出气！”
孩子身上的伤看着是挺重，两个孩子肿着半边脸，挤得一只眼睛都眯起来，另一个孩子脸上倒是没事，然后屁股蛋上高高肿起一块，穿在身上的裤子都被什么钝器给撕扯着破开好大一块。
嗯，一看就是用了大力气打的。
但要说是顾长川打的，刘福生不信。
顾有德家里五儿一女，除了顾长川，其他四子一女都是钱桂芳生的。
从小就只有他们欺负顾长川的份，现在还能让顾长川当着他们一大家子的面，把孩子给打了？
顾长川三岁那年亲娘就走了。
顾有德以孩子小，没人照顾为由，刚办完丧事就把钱桂芳娶进门。
钱桂芳进门时带着三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五岁，最小的一个两岁，只比顾长川小半岁。
村民俱是摇头，说顾有德年纪轻轻给人家养儿子，等以后帮人把儿子养大，人家就得踹了他。
嫁进顾家第二天，钱桂芳就给三个儿子都改了姓，顾长江，顾长海，顾长河。
第二年，钱桂芳又给顾有德生了个儿子顾长泽， 再过三年，又给顾有德生了个小闺女顾艳红。
村里闲言碎语这才少些，也有那心明眼亮的，只从孩子名字上，就能看出来整个顾家，就顾长川一个外人。
不然顾有德那小儿子，为什么要依着钱桂芳带来的儿子江海河排下来的水字旁字，取名顾长泽，而不顺着顾长川名字的山川立意取名？
不过是有后娘就有后爹，顾有德那心，早偏到胳肢窝去了。
刘福生看一眼低头认真吃饺子的顾长川，只问钱桂芳：“你说顾长川偷了家里的钱，证据呢？”
钱桂芳道：“他手里的白面饺子就是证据！”
“要不是偷家里的钱，他哪来的钱买白面饺子还有肉包子？”
众人无语，刘福生被气笑了。
顾长川看向刘福生，认真道：“刘叔，这白面饺子和肉包子都是人家送给我吃的，晚上还给我送。”
“哦，对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人家都给我送好吃的。”
刘福生以及跟他同来的几人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许知青给顾长川送饭的事情村里已经传遍了，也就是顾家的老少爷们，做事偷奸耍滑，提早下工，没听见。
顾长江媳妇提前回来做饭，顾长海媳妇连生三个闺女，把肚里这胎当成金疙瘩，加上怀象不好，已经好几天没去上工，钱桂芳第一天挑粪，身上臭得不得了，也早早回来洗澡换衣。
至于顾艳红，一向心比天高，天天想嫁给城里人，怕干活做粗了手，下地晒黑了脸，一直躲在家里偷懒。
所以这么多顾家人，愣是没有一人知道许娇娇给顾长川送饭的事。
钱桂芳破口大骂：“谁家吃不来白面饺子和肉包子，拿来送人？”
“你个小畜生，短命鬼，就是偷了家里的钱不承认！”
顾长川咽下嘴里的饺子，说一句：“我是我爹生的，我要是小畜生，我爹可不就是老畜生了？”
“就算我爹不中用了，你对他有意见，也不兴这么骂他。”
这话一语双关，众人哄堂大笑。
“你，你！”钱桂芳气得脸色涨红，顾有德更是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刘福生面无表情：“顾有德，这事你怎么说？”
顾有德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小畜……小子敢做贼，就算我是他老子，也绝不包庇他，我请求队里严肃处理！”
钱桂芳嚷道：“罚他挑粪！”
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挑粪了。
天知道，她今天挑了一天粪，整个人都被熏臭了！想到这样的日子要熬到过年，钱桂芳就两眼无神。
现在顾长川撞在她手上，正好让他顶替自己给村里挑粪！
有人冷笑：“顾有德你不是个东西，自己的亲儿子不护着，任由后头娶的婆娘作贱，倒把几个外来的野种当成宝！”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几个是你亲生的！”
“我们顾家怎么会有你这种缺德玩意儿，真是丢顾家的脸！”
这人也是顾家族人，和顾有德还没出五服，确实可以骂几句。
顾有德心虚，低头任嘲，不敢回嘴。
刘福生则对着钱桂芳输出：“先说别这白面饺子和肉包子是人家送给顾长川吃的，就算真是顾长川拿了家里的钱买的，那也不是偷钱。”
“顾长川是不上工还是不下地，他一年到头拿工分，赚来的钱是买不起一盒白面饺子还是买不起几个肉包子？”
“顾有德你说，谁家一年到头赚钱的孩子拿钱买点吃的，就是偷钱？”
顾有德装死。
钱桂芳不依了：“大队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顾家可还没分家，不管是谁赚的钱，都得交给我这个当家人，怎么花由我安排！”
“谁敢私自花钱，那就是偷！”
刘福生对顾有德失望之极，冷着一张脸喝斥钱桂芳：“你再污蔑一句顾长川偷钱，就给村里多挑一个月的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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