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灵魂，若是完全和我断开连接，你只会迅速变成一堆腐肉消失。”
俊美似神的青年垂眸，浅金色的漂亮眸子注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小孩。
那孩子并没有丝毫的犹豫，而是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态度坚定。
他要离开。
要去那个人身边。
纵然是再死一次、只有片刻生命，他也在所不辞。
叶歌轻轻呼出一口气，“好吧，我同意你的请求。”
“作为你帮助过我的奖励，我会让你拥有一世的灵魂和自由。”
说着，叶歌取出一片浅蓝色的叶片，走近那孩子，将叶片放在了对方的额头，语气温柔。
“稳固身体之前，你可以去见见他。”
*
雪花落下的时候，累和往常一样，躺在房间的被窝里。
在累再三的央求下，母亲才勉强为累打开了一些些门缝，让累独自一人时也能看看门外的世界。
今夜的雪下得很安静，没什么风。看着一片片落在地面的雪花，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这样等待着身体渐渐失去力量的日子还会有多久呢？
自己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死掉吧？
“白色的……”累闭着眼睛，口中呢喃着。
起初，他还能在门边看见一些小孩开心的玩耍，他们的欢笑声是那样鲜活，比自己好了太多。
后来，累尝试着向他们走近，却被无情推开。
他们都喊自己短命鬼、病秧子，嫌弃并憎恶这样病弱的自己。
就好像病弱是他生而负之的罪孽。
而自己本来应该是对这个世界和自己都失望的……
可今天格外不同。
明明身体疲乏到了极点，累总觉得，雪里有什么正在朝自己走来。
孱弱的心脏在欢跃，在为某个未知的东西欢跃。
“谁在外面吗？”
累撑起身体，冷气丝丝灌入被窝，将好不容易积攒下的热量卷走。
小心挪到门边，累伸出手将门拉开。
预料中的寒冷和冰雪没有袭来，他的门外站着一个像雪花一样的孩子。
蛛网色的长发，蛛网色的双眸，可爱、俏皮，正对着自己微笑。
“累，好久不见。”
仅仅是听着这个小孩的声音，累的眼眶蓦地湿润，胸膛内的心脏剧烈跳动。
四肢百骸都仿佛涌出了一股烈日灼烧般的感觉。
自己的好像正在变成灰烬，眼前的一切在瞬间模糊，可他就是想抓住眼前的小孩。
那个眼里只有自己，只能依赖于自己的小孩。
泪水自眼眶中滑落的那一刻，累的唇瓣颤抖着，喊出了那个好像一直存在于自己灵魂执念深处的名字。
“白。”
*
每每回忆起那个梦境一样的夜晚，累都会觉得自己心口空了一大块。
他想伸手触碰那个雪花一样的孩子，可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糟糕，只不过迈出了一步，就咳血昏迷，等再次醒来，他已经睡在了被窝里，身边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能证明自己那天晚上真的见到了一个披着月色和雪花出现的孩子的证据，是累在自己枕边看见的人形玩偶。
玩偶的材质非常特殊，就好像是用某种特殊的丝线制成，入手微凉，非常轻。
看着小小的人形玩偶，累抬手轻柔的在人形玩偶的脸颊上碰了碰。
只要看见这个人形玩偶，他的心口就会觉得很暖。
小心又温柔的将巴掌大的蛛网娃娃放进衣袖里，累简单整理了自己的衣服。
“累，该出发了，今天是最后一个疗程，千万不要让叶医师等我们。”母亲在门外轻声呼唤。
累转身拉开门，“好。”
“自从十年前，千叶堂开到这里来，累你的身体就越来越好了呢。”母亲微笑着为累整理衣襟，“今天到了叶医师的面前，累一定要将我们准备好的礼物送出去才行。”
“知道了，我会的，母亲。”累点了点头。
看着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孩子，小野丽第无数遍感谢着千叶堂的出现，感谢着那位名为叶歌的善良医师。
想着想着，小野丽就忍不住眼眶泛红，抬手捧着累的脸。
累握住了自己母亲的手，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看着自己哭泣，“母亲，你怎么了？”
小野丽摇摇头，赶忙收回手，擦了擦眼泪，笑着解释：“没什么，只是我和你父亲这几天里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里的你被人哄骗，变成了怪物，杀了很多人，最后被人切掉了头颅。”
“在梦里看着你变成灰烬消失的那一刻，我和你父亲都觉得心如刀绞。那种画面实在是太过悲惨，若是累你真的变成了那样，一定是我和你父亲的过错。”
“是我们没能将你生养成一个健康的孩子。真的……每做一遍那种梦，我们都会感谢，还好有人能将你治好，让你变成这样健康俊美的样子。”
“母亲，那种事情已经不会发生了，我现在很好。”累浅笑着，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礼物，“时间不早，我该出门了。”
“嗯。路上小心。”小野丽看着累渐渐走远的背影，后知后觉的想起，累刚刚说的是——那种事已经不会发生了。
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她的心头升起。
那一遍遍在睡梦中重复的梦境，是真的吗？
若是，那在累变成怪物，疯魔一般想要寻找家人的时候，认真而又纯洁的陪伴着累的那个孩子，也是真的吗？
小野丽低头，双手小心的互相捏了捏。
其实她看见了累一直摆在枕头边的那个巴掌大的人形玩偶。
十年前那个玩偶就出现了。
出现的很突然，她能确定自己并没有送过那样的玩偶给累，而累很珍惜那个玩偶。
玩偶的模样，和她梦中所见的那个可爱的孩子非常相似。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眼睛，和梦中的累是一样的颜色。
只是那个孩子最后和累一样，缓缓消失了。
小野丽双手合十，对着路口拜了拜：“我知道我拥有的已经很多了，但还是请允许我变得更贪婪。我永远都希望我的孩子能获得幸福，拜托了，神明啊。”
*
走到千叶堂附近时，累的心口再次悸动着，十年前那个夜晚所感受到的情绪波动再次出现。
心脏仿佛在热烈的欢迎某个一直存在于自己心间的人。
累有种朦胧的感觉，好像他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见到一个人。
巷口那个熟悉的拐角渐渐在视野中退去，记忆中那抹蛛网色的白越发明显。
青年静静站在千叶堂的门口，可爱俏丽的脸完全长开，变成了俊美如妖的模样。
蛛网色的眼眸扫过四周景色，缓缓落在了累的身上，眼神明亮清澈。
即便是什么也没说，却都带着勾人心弦的魅惑。
累不敢置信的快步接近对方，却在逐渐靠近时慢慢放缓了步子，视线片刻不移，手指都有些颤抖。
青年对着累微微一笑，“哥哥，我来了。”
相见没有千言万语，重逢不需泪眼婆娑。
累紧紧拥着自己思念许久的那道身影，心口的空缺被完全填满。
“白。这次我绝不会再失去你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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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在
—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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