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三双手尴尬地搓了搓裤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毛僵没了耐心，大手朝着虚空一抓。
王二三觉得胸口被一股大力牵引，嗖地一下飞到了白毛僵的手中。
他双手抓着白毛僵的手指，两脚不停扑腾，像是被拎起来的小鸡崽。
“前辈，东西不在我身上啊，不信你搜。”
王二三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哼，还想骗我，我感受到了，东西就在你身上。”
白毛僵说着，手指上竟然长出了几寸长的黑毛，像是钢针一般，就要刺向王二三。
王二三顾不了那么多，死马当活马医，心念一动，那冰晶就好好地躺在他手上。
白毛僵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抓。
可不论怎样抓，手指总是穿透那冰晶，无法握住。
然后，他失态地大喊大叫，抓住王二三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王二三被摇晃得头晕，他两手一摊，
“前辈，这玩意儿自己飞我身体里，然后我就睡了一觉，什么都不知道啊。”
“睡一觉？不可能，你是个骗子，你和师父一样都是骗子！！”
白毛僵说着，双手竟然颤抖了起来，他一把将王二三推开，跌坐在地上。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哈哈哈哈......”
白毛僵状若疯狂，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凄凉。
王二三不明所以，想要上前搀扶。
这时，王小羽的歌声从岸边传来：
悠悠桥边走，
溪流潺潺，
穿上我洒金小布鞋，
手中持莲，
藕香袅袅，
阿爹阿娘唤吃饭，
小背篓，
晃悠悠......
应该是王小羽在给两个孩子唱歌。
白毛僵一听，竟有两行血泪顺着腮边流下。
“不要唱了！”
白毛僵突然大喊一声，声音沙哑，像是用尽了力气。
王二三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白毛僵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前辈？”
王二三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
“师父，徒儿始终想不通，为何您要骗我。
哈哈哈哈哈，可惜了，您死不瞑目，终究也成了我身边的黄土一抔。”
白毛僵自顾自地说着，突然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不停流。
王二三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白毛僵笑了许久，这才停下，他转头看向王二三，
“小子，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冰晶消散，我时日无多。”
王二三点头如捣蒜，只要不杀他，让他干什么都行。
白毛僵陷入回忆，缓缓开口，
“我叫张忍，是龙虎山第十九代传人张恒的关门弟子......”
随着白毛僵的讲述，王二三这才知道，白毛僵本不是僵，而是龙虎山的传人。
那年，他八岁，因为战乱和家人失散，饿晕在了山林里，差点被野人吃掉。
幸而下山历练的张恒救了他，并收他为徒。
从此，师徒俩相依为命，一路辗转回到龙虎山，并赐他姓名张忍。
然而，在张忍十六岁那年，师父突然说要前往仙山昆仑，寻仙人踪迹。
张忍只当这是师父带他出山历练，并未在意。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昆仑。
来到了镜湖，在洗澡时发现这是冰川中的温泉。
师父大喜过望，但并未提及原因。
而后，将行李中携带的所有干粮，甚至一路上都舍不得吃的肉干拿了出来让张忍都吃了。
张忍见师父如此高兴，心思单纯，想也没想便全都吃了。
当他一觉睡醒，发现自己绑在了湖边，躺在一个法阵中央，师父手中拂尘一挥，口中念念有词。
张忍想问师父为何如此，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随后，师父仙风道骨地朝他走来，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却眼露凶光手持匕首，此画面极其诡异。
一滴老泪流出眼眶，但没有落下。
“乖徒儿，等这冰晶炼成，为师就能飞升。
现下只能委屈你了，等师父飞升成仙，定为你在阴间谋个好差事。”
不论张忍如何摇头，都没有让师父刺向自己的匕首停止。
最终，张忍被活生生开膛破肚，以精血为祭，凝成了万年冰晶。
可恶的是，张忍直至最后一刻，也没有被痛死。
或许是天道轮回，万年冰晶凝结而成的一刻，他化为白毛僵，失去了理智。
再等他清醒过来，张恒已经变成干尸躺在一旁，身上无数道爪印。
自己指甲中，还残留了张忍的血肉。
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寻找仙人踪迹都是骗人的。
长生不老飞升成仙才是师父的目的，他换上了师父的道袍，拿上师父的拂尘，他要让那个人就这么看着自己。
张忍虽然不人不鬼地活了下来，但这镜湖也成了他的枷锁，再也无法逃离它半步。
他尝试过无数种办法，甚至自杀，都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
后来，万年冰晶的传说流传了出去，说得冰晶者能成仙。
“没想到，你竟然将万年冰晶化为自己所有，不知是它选择了你，还是你选择了它。”
张忍喃喃自语，看向王二三的眼神中，透露着羡慕。
王二三听完，唏嘘不已。
他看向张忍，小心翼翼地问道，
“前辈，那万年冰晶，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忍瞥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
“昆仑上的仙物，那便是仙缘。”
王二三愣住了，仙缘？
他拿这玩意儿并无用处，或许能想个办法还给张忍。
王二三刚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张忍打断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这是你的机缘，我强求不得。”
张忍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前辈，那您......”
王二三看着张忍，心中有些不忍。
张忍摆了摆手，
“我时日无多，这镜湖，困了我一辈子，如今，我终于能解脱了。
小子，能否让岸上那人再唱一次刚才的歌？”
说着，他一步步走上岸边，缓缓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久违的微风轻抚，遍野花香。
王小羽的歌声悠远而缥缈。
悠悠桥边走，
溪流潺潺，
穿上我洒金小布鞋，
手中持莲，
藕香袅袅，
阿爹阿娘唤吃饭，
小背篓，
晃悠悠......
随着歌声，张忍的周身白毛褪去，露出了他清秀的16岁面庞，少年双眼微闭，嘴角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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