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去科西切公爵府，而是去参军的话，也会有如同她那样的人生吗？
重新站在属于【大公】的镜子前的叶琳娜这么思索着，随后便打消这个并不实际的想法，【大公】只是自己成为大尉后的某种衍生，时间和叶琳娜是完全对不上的
可是……
“还是有些羡慕呢。”叶琳娜再次伸手抚摸镜面，只是停留几秒钟后就向着下一块镜子走去。比起刚才叶琳娜所抱着的走出这个迷宫的想法，她对这座迷宫变得更加好奇，好奇自己，名为叶琳娜的埃拉菲亚还能有怎么样的人生
像是打开某种开关，叶琳娜在又走过几块镜子后再次见到几个自己，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她并不能进入那个可能之中，只能站在无尽的镜面迷宫中看着镜子中属于她的倒影
一位被薄纱蒙住眼瞳，披着长袍的埃拉菲亚，她赤脚走在黄沙中，手中拿着一把枯枝般的法杖
“一位贤者……是萨尔贡的我吗？”叶琳娜轻声对着镜子问道
叶琳娜第一时间便知道这位自己的身份，像是知道大尉和大公一样，她的脑海中出现对她的称呼——一位已经洞见命运的贤者，一位已经看清所有的盲目者
叶琳娜尝试伸手抚摸镜面，和上一次不一样，她不能再将手伸入其中，只能微微感受属于这位【贤者】的情感
冷漠，无情，悲凉。叶琳娜感受到这些情绪后收回手，向着下一面镜子走去
而这块镜子中显现的居然不是叶琳娜自己的身影，而是一位紧紧挨着【贤者】的可能，但她和【贤者】完全不同
黑色的污泥同样遮住她的眼睛，那些泥自她的脸颊滑落，如同泪水般流经她自己的身躯，遮挡住身体的重要部位。她正抬着手，接住从自己眼眶中流出的黑泥，然后黑泥又从手中滑落，裹覆住她的下半身，形成类似礼裙的衣着
叶琳娜看到她的胸口有一个她无法形容的扭曲，像是一个洞，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她有些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只能模糊的感受到里面正在抽象搅动的邪祟正在嘶吼
【圣愚】
在看到这一形象的几秒钟后，叶琳娜的脑海里就立刻多出这一个她不算熟悉的名词
“圣愚？一位圣愚？”叶琳娜有些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道，身为乌萨斯人，叶琳娜知道圣愚在乌萨斯是被尊敬的洞见某种真相的疯人，但作为塔露拉的女仆，叶琳娜知道更多——圣愚是更加扭曲的，无法被人理解的存在，“我……可能会成为一位……圣愚？”
“你不会成为。”在【圣愚】旁边安静聆听的盲眼贤者忽然开口，“这只是属于我的另外一个可能而已，这并不属于你。”
“嗯？您察觉到我了？”叶琳娜惊讶地看向正用盲眼盯着自己的【贤者】，“您知道我在这里？”
“鲜有人能察觉到一位观测者的存在。对不起，我或许吓到你了。”【贤者】侧目，看向已经慢慢扬起嘴角的【圣愚】，“你，我们，皆名为叶琳娜的存在都有着选择强大或智慧的可能与天赋，不同的是……”
“我们选择了这条路，而她们没有！所以拥有超凡的我们可以察觉到你的存在！”【圣愚】的语气有些高昂，“很高兴见到您，观察者，超脱于我们的存在，最为单独的我，希望您不会介意我开口说话。哦，当然，我们都不会介意，我们都是相同的……”
“闭嘴，邪祟。”【圣愚】对面的镜子中，一位用绣着神秘花纹的布绸遮挡眼眸的埃拉菲亚说道，她穿着厚重的用来抵御寒风的长袍，手拿一把挂着许多装饰的古老祭祀法杖，更奇特的是她的鹿角，远比叶琳娜的要修长，像是一颗树，上面挂着许多珍珠一类的装饰，“把你那令人作呕的腔调收起来！”
“请不要如此刻薄，【祭司】。”【圣愚】抚胸，似乎是在行礼，“我与你只不过是行走于同一条路上的不同者，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却相同的结局。你我之间的唯一区别便是，我洞悉了它们的本质，而你选择驱逐它们。”
“你可以和【贤者】一样选择沉默！”【祭司】看上去有些暴躁，她用力地用法杖敲敲自己所处的地面，“而不是在这里，向我，搔首弄姿！摆弄你那肮脏的身躯，把这些邪祟当作至宝和*萨米粗口与乌萨斯粗口的混杂*恩赐！这是对我们的辱蔑！对叶琳娜的侮辱！”
“倘若我选择了和【贤者】一样的道路，那么我便不会以【圣愚】的身份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亲爱的。”【圣愚】并不对【祭司】的侮辱感到气愤，只是伸手摆弄流淌在自己身上的黑泥，“瞧瞧这里吧，身为一同察觉到这一迷宫的存在，我们不该将精力放在争吵上。我们都名为叶琳娜，我们都应该有着温柔的性格与……”
“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黑色的小姐。我不能把你和我放在一起比较。”最后一个无聊旁听者忽然打断【圣愚】的高调发言，叶琳娜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发声的镜子就在装空气的【贤者】对面，和【祭司】隔了几个镜子，“嗯，你好，初次见面，叶琳娜。和你不一样，我不姓谢尔盖耶夫。”
【老天师】，叶琳娜脑海里出现这个可能的称呼，她是一个炎国天师打扮的叶琳娜，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的眼眸没有被遮住，也没有忧虑或是哀伤。她甚至懒散地躺在一把木制躺椅上翘着腿，手中拿着一柄烟杆，慢悠悠地往里面填着烟丝，用雷电点燃后不紧不慢地抽着
“呼——”【老天师】吐出一口烟雾在镜面上，镜面顿时爆出一轮电弧，“嗯，还是攻破不了。聊回之前的话题吧，黑色的小姐，嗯，和那位【祭司】一样，我也比较讨厌你。”
“这里的大多数可能都会厌恶我的存在，但命运依旧将我与你们，同样洞悉命运者安排在一起，我们有着相似的命运和结局。”【圣愚】抬起手臂，声音又变高昂了些，“想想吧，我为何不去和【悲王】【黑王】一同，而是与你们一起迎接这位超脱我们的——”
咚——咚——
【老天师】用烟杆敲了敲镜面，打断【圣愚】又一轮带着歌剧色彩的宣告，她用无比平静的眸子看着【圣愚】，看着她被黑泥遮住的眼眸
叶琳娜看到那双湛蓝眸子里藏着一整片雷池，如同所有属于【老天师】的暴力全部被凝聚其中，只要她愿意，那么那些暴雷便会浸吞山河，令天地变色
看到被打断的【圣愚】看向自己，【老天师】只是把烟嘴凑到嘴唇边抽了一口，吐出口气后再说道：“人老了就会没多少精力，也不喜欢看什么乌萨斯歌剧。【圣愚】，小女子没什么心情听您在这里说一些我不怎么听的懂的话，可以讲讲重点吗？”
“当然，当然，你比我们所能做的都要多。”【圣愚】向【老天师】礼貌鞠躬
“免礼，【圣愚】，在命运这种东西上，我可不敢和你比较。”【老天师】眯着眼
“那我就收下你的赞美了。”【圣愚】抬起眼眸，黑泥逐渐褪去，不再遮挡她的眼眸
叶琳娜看到了属于圣愚的，和自己完全一样的精致面庞，但不同的是【圣愚】的眼瞳是两个可怖的亮点，没有眼白，全部被黑暗填满
“倘若观测者在此，倘若这里是某一个可能汇聚之地，那么我们就只可能是被模拟出来的存在。”【圣愚】向暴躁的【祭司】、沉默的【贤者】、无聊的【老天师】甚至其他无数已经察觉到什么的叶琳娜宣告，“我们的大地，我们的经历并非真实，但我们却有着无限的可能，无限的更正错误的可能！我们都为叶琳娜，都为那个曾经温柔，后被所经历的事情扭曲的叶琳娜！而您，真正的叶琳娜，依旧真实的叶琳娜！您可以无限地向这里的所有可能学习，请教。然后更正！”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想让她在这里再待一会。”【老天师】咂咂嘴，不再懒散的翘着腿，而是敲敲镜面示意叶琳娜看过来，“后生，看这里。”
“您可以敲这块镜子？”叶琳娜终于有机会说话了，“其他人做不到。”
“也只能敲一敲了。这只能说明，我比你们都要活得久。而我觉得，这里肯定有比我活得更久的老家伙。”【老天师】看看叶琳娜的装扮，“女仆，好吧，如果你习惯的话，我也不该说什么风凉话，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正在经历一场梦境的话，你也差不多该醒了。”
“嗯？”叶琳娜没有明白【老天师】这句提醒的用意，但在听到【老天师】的话的下一秒，叶琳娜的视线便开始模糊起来，像是一块玻璃被蒙上一层水雾，一切都在逐渐淡去，而感官和疼痛正在阵阵向叶琳娜袭来，不断冲击她本就脆弱的身躯
随后，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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