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玉的母亲李老夫人现在还在刘氏药铺中养伤。
刘大夫给她做了个拐杖，方便她起来活动。
此刻她正站在刘氏药铺后院的药铺中眺望着寒山的方向，一张干枯的面皮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但她神情间却明显落寞。
“哟——老太太这会儿还有心情看风景呢？”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陆瑾瑜便大大咧咧的闯进了药铺后花园。
眸光顺着李老夫人望着的方向望去，他嘴角的笑意越发讥诮：“瞧什么呢？哦——本公子知道了，在想你儿子儿媳呢，对吧？”
“李老夫人，你先前就是故意装昏迷的对吧？你装昏迷拖着我们，好让你那好儿子和好儿媳逃去寒山求助？”
李老夫人浑身一僵，随即抬手抚着隐隐作痛的心口，佯装没事儿人似的扭头看向了陆瑾瑜：“老身听不懂二公子在说什么。”
语气平淡，神情无波，要不是她刚才眺望寒山的眸光太过悲伤直白，陆瑾瑜还可能觉得老太太可怜，但现在么——
“老太太倒是挺会在我跟前演戏的啊！怕是戏园子里的戏子都比不上老太太能演。”
这也太侮辱人了！
竟然把她一个官家太太和梨园戏子相提并论！
李老太太的脸黑沉下去。
但她知道陆瑾瑜嘴皮子厉害，要不然李如玉也不会被他说服，非想要去京都认罪，为此，还把他们李家的孩子放到了红阳村。
那全是寡妇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人？
怕是她李家的孙儿都要被欺负死了！
所以她是想等着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后，让李如玉夫妇秘密回去红阳村，把她孙儿接到身边抚养的。
但这话她不会和陆瑾瑜说的。她更不敢在言语上和陆瑾瑜作对，她只能把矛头对上了软柿子些的沈清婼。
“姑娘也不管管他，倒也不怕他这张嘴口无遮拦的，给姑娘添堵。”
陆瑾瑜是气不过李氏想要卖了她还往她身上泼脏水，才会这般气急败坏的来找李老太太的麻烦的。她又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拖陆瑾瑜的后腿？
沈清婼冲人凉凉一笑：“我倒是觉得还好。”
她微微停顿一下，补充一句：“总比那些明面上说的温顺和善，背地里却总捅人刀子的人好的多。”
说完，沈清婼又故意懊恼的轻拍了下脑门，依旧笑眯眯的望着李老太太那张越发黑沉的脸，佯装才想起来似的道：“瞧我——差点都忘记了。老太太现在还不知道李如玉被他妻子下药毒傻了的事情吧？”
“可怜李如玉相貌堂堂，才识出众，还正义凛然的，原本二爷还想着带他回京后帮他说说情，说不定还能让他将功折罪，官复原位的。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沈清婼说的惋惜。
李老太太听得心头一凛，颤颤巍巍的就赶忙拄着拐杖上前，急急忙忙的询问：“你说什么？你说我儿傻了？”
“是啊，傻的只认李氏一人。本来我和二爷还想着要让人给他好好瞧瞧的，可李氏想要害我，结果没害到，便羞愧难当的自尽了！现如今我们想要知道她到底给李如玉吃了什么毒药，好针对性的给他配备解药都不能了。”
沈清婼说着还冲着李老太太投去一个怜悯的目光：“那李如玉现在可真正是个可怜人了！”
“智商只有七八岁孩童便算了，身边还没了照顾他的人……”
沈清婼的话还没说完，李老太太便仓皇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双眸灼灼的盯着沈清婼的眼睛，李老太太唇瓣剧烈哆嗦着，结结巴巴的问：“不、不是真的吧？你、你们是在诈我，对不对？”
沈清婼摇头不说话了。
李老太太又去看陆瑾瑜。
陆瑾瑜刚才一直在盯着沈清婼看。看她明明笑着，却说出冰凉的话来，看她软嫩的唇却吐出最刺耳冷硬的话来。
他心里却有些开心。
就该是这样的！
沈清婼本就该是张扬热烈的红玫瑰！谁敢伤害她，她就横起来，把那人扎的心肝直颤。
但面对李老太太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收敛了起来，眼神冷的也仿若要结冰了一样：“我们从来不说假话的。再说了，如今我们都快要离开回京都了，骗你这个做什么？”
“我们只是想问问你，你李家还接不接受你那儿媳妇？如果接受的话，我让寒山寺的人把人给你送回来，你该给人体面下葬就体面下葬。如果你不想——”
“不！这绝对不可能的！”李老太太却听不下去了，单手捂着耳朵往后趔趄一步，她转身重新眺望寒山的方向，摇头呐呐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们会一死一傻！”
“我不相信！明明我们当初商量的很好的，明明李氏说那药绝对没问题，刘大夫也确定过的——怎么可能会把如玉害成了傻子？”
果然当初李如玉夫妻逃走就是四个人的计谋！
陆瑾瑜和沈清婼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李老太太却又突然怒骂道：“是李氏！是李氏这个贱人！她之前嘴上说着不在乎如玉遭遇的那些，根本就是嘴上说说的！她这个毒妇！肯定是她换的药，肯定是她把李如玉害成那样的。”
“她以为那样就能让李如玉彻底和她在一起了，甚至还说服我，让我自愿留在这药铺里，好让他们两个能够自由过日子！我呸！她算盘倒是打的好！”
“可惜她死了，不然我倒真想让她来和您对质下——”沈清婼凉凉的火上浇油。
李老太太眼睛一瞪，神色狰狞道：“我呸！她死了才不可惜！她死了活该！对！就该把她扔到寒山里，让狼啃了，猪吃了！那个猪狗不如的贱人，她竟然骗我，竟然害我儿子成了傻子！”
“我老太婆是绝对不会让她再进我李家祖坟的！”
即便她同意，怕是也没法把人运回李家祖坟吧！
当初这是她们选择的这条路，她和陆瑾瑜还曾给过他们机会，想要救他们的——但他们不愿意，还反倒自作聪明的用苦肉计来清运县。
如今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李老太太若是觉得这样辱骂李氏心里才能痛快些，那便骂吧……反正她们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
陆瑾瑜和沈清婼转身就走。
李老太太却猛地扭头，一甩衣袖。一支袖剑飞出，直朝沈清婼的后脖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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