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推荐石头担任县公安局副局长，局长秦长青没有丝毫犹豫便同意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石头年龄有些大了，身体与精力还能不能胜任繁重的公安工作。
石头当年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初到苦水乡时，是苦水乡的武装部长。
石头转业来苦水乡，也不是没有根由。主要是他妻子是苦水乡的一名村办小学的民办老师。
那时候的乡下，每个村都有自己的小学。而且学生数量不少。
但那时很缺老师。正规师范类毕业的根本不会到乡下小学来教书。
为了解决师资问题，教育部门便从农村挑选一些品学兼优的毕业生，去小学当老师。
民办教师没有编制，待遇也出奇地低。
通常，教育部门是不承担他们的工资的，更别说福利。
民办教师的工资一般是由当地的大队负责解决。老百姓每家每户在每年交公粮的时候，就预交了一部分粮食，当做是老师的工资。
石头老婆是苦水乡当时为数不多的高中生。而且人长得端庄漂亮。石头在部队很努力，慢慢提干后，从一个小兵干到了排长。
当了排长的石头回家探亲，经人介绍认识了他现在的老婆。
石头第一眼看到她时，便满心欢喜。
两个人在当年便领证结婚了。
婚后，老婆继续留在乡下当民办老师。石头回了部队。直到石头干到了连长之后，他才萌发转业回乡的念头。
石头很清楚，他在部队没有过硬的关系，本人也没过人的本事。即便干到死，估计到了营长这个级别，便再没有了上升的空间。
按照部队当时的规定，即便他干到了营长，家属也不能随军。
换句话说，如果他继续留在部队，他们夫妻就得永远过两地分居的生活。
夫妻两地分居是最痛苦，最折磨人的事。特别是石头，想着娇美的妻子每天独守空房，他却像一条孤独的狼一样的无处寻找温柔。便一狠心，打了转业报告。
石头回到地方，还不满三十岁。
本来石头是可以不回苦水乡的。以他连长转业的身份，在转业后完全可以留在县城工作。
但石头想着回来地方还要夫妻两地分居，便主动要求去了老婆当民办教师的苦水乡，成了苦水乡的武装部长。
那时候的苦水乡，还没有派出所。
但武装部是有枪的。特别像石头这样的武装部长，屁股后面总是吊着一把系着红绸布的手枪。
后来，上面要求扩大公安力量，石头便顺理成章转入了公安系统。
再后来，县里在苦水乡设立派出所，把石头推到了所长的位子上。
苦水乡刚开始成立时，借了乡政府的一间办公室办公。人员就石头一个，所长是他，民警是他，什么都是他一个人。
好在大家都是熟人，石头吃住都没有问题。
一年后，县里才安排另一名民警来派出所，是苦水乡派出所第一任指导员。
有一点必须肯定，石头在苦水乡这些年，苦水乡没发生过一起重大的刑事案子。
在苦水乡，石头代表着政法力量。他总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苦水乡最多的案子，就是家长里短的吵架。一方如果吵不过，便可能动手打架。
只要一发生打架，石头便会出现。他会将双方当事人都带去派出所。他处理打架有一个原则，谁先动手谁理亏。
理亏的这方，不但要赔偿对方的全部医药费用，还要接受派出所的一笔罚款。
在苦水乡派出所的案件登记表上，可以看到最低的罚款只有五块钱。
石头说，罚款不是目的，罚款只是一种手段。他要用这个手段警告所有想打架的人。打赢了赔钱坐牢，打输了住院。
石头算是山南公安局资历最老的一批人。也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提拔的人。
其实，县里不是不想提拔他，甚至县局主动找他谈过，想给他换一个环境，换到县局去工作。
但是，石头却坚持不去。原因是他老婆的工作还在乡下。
虽然他老婆的身份已经从民办教师转变成了公办教师，但想调到县城小学去教书，几乎没有可能。
秦长青的担心并不是没有来由。以石头的年龄，他最多还干三年，就该退休了。
“秦局，管他两年三年，先让他顶着，这几年时间，刚好可以培养人。”陆天明开导秦长青道：“你一个人身兼两职，而且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就让老石上来替你分担一些工作吧。”
秦长青的年龄比石头还要小上几岁。五十出头的他，如果没有意外，他在政法委书记的这个位子上将退出历史舞台。
“既然陆县长你决定了，我没话说。肯定支持。不过，这事还得与汪书记汇报。”秦长青说道：“汪书记前段时间与我聊了这方面的事，听起来他好像有安排。”
陆天明随口道：“是吗？汪书记安排谁上啊？秦局，这事你不要管了，我去找汪书记。”
汪浩听到陆天明要把石头推上山南县公安局副局长的位子，接替已经被双规的杨晨，半天没有吱声。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有点多。
先是杨晨兄弟出事，紧接着肖科被立案调查。
过去，山南县似乎就是他们几个在唱戏。担任多年常务副县长的肖科，在山南的威望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与他比肩的。
即便是书记汪浩和县长陆天明，似乎都很难盖住他的风头。
至于杨晨兄弟，在山南一直有着“谈杨色变”的说法。他们兄弟控制着山南黑白两道，未征得他们兄弟点头，外人很难在山南立足。
这几个先后出事被抓，让山南这个大舞台似乎变得冷清了许多。
汪浩本来在处理肖科的问题上还保留着意见。他担心肖科被抓后，会影响红色纪念广场的建设。
红色纪念广场项目在肖科的领导下，一直进行得很顺利。这让汪浩心里很满意。
肖科在主动接过去这个任务后，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从过去反对建设，变成了最坚定的支持拥趸者。
可以说，换了谁来负责，都不会让汪浩如此省心。
肖科似乎是在有意做出成绩给王浩看，以换取王浩对他的信任。
可以说，通过纪念广场这件事，汪浩已经建立了对肖科充分信任的信心。
但陆天明列举出来肖科的三件事，让他不得不同意向上级汇报，要求对肖科采取违纪违法措施。
“这个石头，他能干吗？”汪浩想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天明啊，在用人的问题上，我们一定不能感情用事。我可听说，石头一直在乡派出所这样的基层单位工作，他没有领导局机关工作的经验啊。”
陆天明道：“汪书记，我们用人，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石头同志我清楚，虽然他没有领导大局的工作经验，但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肯干，敢干。”
“肯干，敢干的同志很多嘛。”汪浩沉吟着说道：“这样吧，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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