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荏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理亏，他也没有想到景寒发生意外。
他以为景寒能照顾好自己，以至于他总是选择忽略意外的可能。
景褚何其了解景荏，选择直截了当将这些年他们父子相处真相都撕裂在他面前。
“如果那个时候出事的人换成是景寒，你会立马赶过去吗？”
“我……”景荏本欲答话，却被景褚直接打断。
“你不会，你会直接放弃这个孩子。”
景荏像是被问住一般，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终究是开了口：“叔父，景寒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不会担心他。”
呵，孩子。若真是将景寒当做亲骨肉。为什么又把养在外的他人名下的婚生子接回来？
“他是你的孩子，但好像从来又不是你的孩子。”
“景荏，你扪心自问，你错过了这个孩子多少的成长时间？”
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错过。甚至是在景寒生日之时 ，将自己一直养在外的孩子带了回来。
或许，是想到景寒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光。景荏竟然有些恍了神。
但也只有一瞬间，很快就被伏凌的声音打破了。
“褚，寒儿来看你了。”
景褚接收到伏凌的信息，温柔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刚才的逼人气势。
景寒进来之后，看向景褚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将右手放在胸前，随后单膝跪下。
“见过叔祖父！”
景褚示意景寒起身，景寒缓缓起身。却未曾想到熟悉的场景会再度眼前浮现。
“寒儿，是不喜欢符衍居吗？”
“还是不喜欢符衍居曾经居住的人呢？”
景寒眼中一愣，但很快又恢复原样。
“没有，符衍居很好。只是，景寒现在更想去外面看看。”
既然不是对住的地方不满那就是对住在符衍居附近的人不满了。
“那是对浮沉阁的人不满吗？”
闻言，景寒心神一紧。“自是不敢。”
“父亲既然选择这样做，那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我怎敢质疑父亲的决定。”
“父亲是父亲，父亲怎么会有错处。”
景寒这话，已是挑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已不是那个需要父母时时关照的孩子了。或许，在某些时候，他就与年少的自己进行了告别。
只是他未曾察觉，而其他人也选择忽略了这一事实。
景褚连忙出声阻止，生怕景寒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
“寒儿！慎言！”
景寒眼睫微微下垂，意识到知道不应该这么说。
“是景寒失言。”
见状，景褚也知道这个孩子的心已经不在符衍居了。你是强留这个孩子在这里，不如让他出去自我成长更好。
想到这，景褚不紧不慢的说道：“也罢，你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事。若是想回来就回来吧。”
景褚向来不喜欢把话说的太绝，对他而言，留有余地，才是最好的。
“没有什么好回来的。”
或许是将要离开，亦或是不想再隐瞒了。景寒一改平时的谨慎，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难道不是吗？父亲每次做决定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个被放弃儿子的感受。”
景褚见情况不好，连忙出声提醒：“景寒，说话要有分寸。”
景寒微微顿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景寒明白。”
随后景寒跪下，向景褚顿首告别。
随后，景寒抬起头看向景褚，就像当初被接到景褚身边一样。
“还望叔祖父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景褚何尝希望看着景寒离开，只是没有想到景寒与自己父亲关系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景寒！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对自己父亲说的吗？”
“有什么好说的，再说父亲也不止我这一个儿子。”
是的，景荏确实不止你这一个儿子。但是父子关系差到这种地步，却是唯一一个。
就在这时，景荏走了出来。
“寒儿是在埋怨父亲吗？”景荏语中似有不满，但又像是难过。
景褚似乎是没有想到，景荏会这样出来。神色略微有些不悦。
景寒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别开了视线。
景褚讶异，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父亲厌恶恐惧的景寒，如今面对景荏，都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了。
景荏似乎永远看不到自己孩子眼里的无助，甚至习惯性选择责问。
“你怎么能对自己的父亲这样说话？”
又是熟悉的责问，景寒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取而代之，则是一层冰冷的霜。
以往景寒听到自己这么说，都会愣神。但是这一次，相比以往愣神，景荏看到更多的是自己孩子眼中冰冷和恨意。
景寒接下来的话，更是语出惊人：“那我应该怎么说话？跪下来给你磕个头嘛。然后承认我自己犯下的“错误”。”
“就像当年你为了别人，亲手把自己儿子逼向绝望那样吗？”
景褚闻言，眼中微微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景寒只是敏感多思。不曾想，他竟然是知道的，那么这个孩子到底将自己心性压了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噩梦睡不好的缘故，景寒整个人情绪都有些崩溃。
“寒儿！”
景寒却只是偏过头，低低说了句：“儿子知错！”
这一瞬间，景荏似乎发现自己和儿子距离越发遥远。“我是你的父亲，我怎么不会爱你。”
“你是我的亲生孩子。”
也许，以前景寒听到这话。会是高兴的。但是现在自己孩子眼中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更让景荏没有想到的是，迎来的是自己儿子一番冷语——“父亲，不觉得自己说这句话让人恶心吗？”
“哦，是我忘了，父亲做事向来是问心无愧的，父亲怎么会有错处？”
话毕，景寒眼中满是寒冷看向景荏。他的父亲，他生命的创造者之一。
当年话语，尽数还于己身。原来所有一切不过是对自己的报应。
景寒眼中尽是冰冷，不知道为什么，景荏竟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景寒。
在这一瞬间，景荏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景寒。明明景寒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如此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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