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一战，你去不得！”
虎婉第一个站出来，声音拔高，语气里带着几分颤抖，她是所有徒弟中最能与单灵灵过招的人，此刻却连握刀的手都隐隐发抖。
“怎么去不得？”
单灵灵装作无事地耸耸肩，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伏羲神尊亲点我名，我若推辞，便是抗命。”
她顿了顿，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再说了，若真能拿下窃脂一族，腾蛇族也算是立下不世之功。”
“可、可那是窃脂一族啊！”兔沉沉终于绷不住，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师父……你别去好不好？这一路凶险万分！”
“对啊，三皇分明是忌惮我们腾蛇族羽翼渐丰，才故意把这烫手山芋……”
“闭嘴！”
雀鸣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单灵灵厉声打断。
她眸光一寒，声音如刀。
“你们可以担心我，但绝不许妄议神尊。”
扶桑林中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单灵灵站在正中，身姿挺拔，眉目冷峻，不复平日的温和。
“记住。”
“此次讨伐窃脂一族，除了我，别无他人。”
单灵灵的声音清冷而决绝，在众人耳边如雷霆炸响。
“你们几个，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族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擅自离开！”
“师父——”
“听我说完！”
单灵灵陡然怒目，狠狠盯向兔沉沉，震得对方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我知道你们担心，也知道这一战有多险，但这场仗，我只能赢，不能输”
“明白了吗？”
她极少在弟子面前摆出这副威严模样，但此时此刻，不摆不行。
不能让他们对三皇生出半点质疑。
这天地五界，皆为三皇所辖。
若几个小仙私下议论、不敬尊神，都完全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单灵灵不能让自己的家人们走上这条路。
更不能让腾蛇族走上毁灭。
她心知肚明，这一战，她九死一生。
但单灵灵别无选择。
若她拒绝，腾蛇一族，会被三皇从这片天地中直接抹去，再无痕迹。
比如烛龙一族，再比如凤鸟一族。
但是，若她答应，前去讨伐窃脂，那么……腾蛇尚有一搏之机。
虽是血战，也是生路。
单灵灵强压心中的惧意与不舍，沉声下达命令。
“牧之、雀鸣，传我口谕，召集诸位长老，我在主殿等他们。”
“虎婉、犬忠，立即整兵，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朱酣、鼬昊，去清点军需，盯紧每一件器械与粮草，不许有误。”
目光一扫，单灵灵终于看向兔沉沉和狸悠，语气缓了一分。
“沉沉，狸悠，去我祖殿，把父亲留下的战甲取来。”
她停顿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补了一句。
“还有……无归。”
那是一柄沉睡多年、从未在她手中真正出鞘的神刀。
今日，该是唤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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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灵灵几乎可以预见，主殿中得知消息的长老们，会爆发出怎样的惊怒与动荡。
她揉了揉眉心，只觉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实在不想再与这些固执的老人们，就“该不该亲征”这个问题争辩下去。
“族长！让老朽带兵即可，你不必亲征窃脂！”
“腾蛇族不能没有你啊！”
陆执明第一个拍案而起，满脸急切。
单灵灵抬眼望了他一眼，终究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爷爷，若我不去，被三皇，或者共工大人察觉……您觉得，腾蛇族会是什么下场？”
陆执明猛地一噎，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上满是压抑的愤怒。
“好了。”
单灵灵轻轻摆手，神色重新变得平静：“别再在这件事上浪费力气了。”
她转头看向羊牧之：“拿出窃脂一族的地图。”
众人一怔，目光复杂地互相看了一眼，终究还是压下心中的痛苦与忧虑，重新聚拢了过来。
既然已成定局，再多的哀叹也无用。
战，是必打的。
腾蛇一族素来擅战，若能充分准备，胜算未必渺茫。
很快，策略商议进入正轨，战术、地形、兵力分布、敌军习性一一推演。
直到夜色已深，灯火映照着众人疲惫却仍专注的面容。
夜近三更，虎婉来报。
“禀师父，大军整备完毕，日出即刻出发！”
朱酣也派人传来讯息。
“粮草、军械，所有军需已全部装车，沿途补给安排妥当。”
“……那就好。”
单灵灵疲倦地长吐一口气，终于靠回了主位。
一整夜的推演早已将她的精力掏空。
如何突袭，如何诱敌，如何包围绞杀，甚至每一处伏兵的位置，他们都已反复推敲至极致。
战术已定。
剩下的，就只差天亮。
“师父，战甲已经准备好了。”
兔沉沉把头探进了主殿中，轻声喊着单灵灵，单灵灵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走吧。”
“送到我寝殿。”
小九还在，这一整天的时间，单灵灵都没有回去，也不知道小九独自在房间里是否担心。
但是……要不要告诉它自己要上战场呢？
还是九死一生的战场。
单灵灵一路都在犹豫，直到推开了寝殿的门，看见了正摇着尾巴，欢喜的对着自己迎上来的小九。
“小九，你咋还没睡呢！”
这一大晚上，单灵灵的脸上，终于在看见小九的那一瞬间，露出了笑容。
“哎呀，我今天有些忙，没来得及陪你。”
“你不会生气了吧？”
小九用头蹭了蹭单灵灵的脸颊，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
“三皇大人今天来了，还给了我一些小任务。”
单灵灵还是下定了决心，不要告诉小九那会是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场战争。
它会担心的。
“伏羲让我带兵去攻打一个叛乱的小部族。”
“你放心，放心啦，小问题的，那个部族就只有几十个人，你看我们腾蛇族那么浩浩荡荡的军队，怎么可能输呢！”
单灵灵用无比温和的语气安慰它，话语间，丝毫听不出来刚才在主殿上，让人心焦的沉重。
“我就走几天，你乖乖的在我房间里休息，等你睡醒了，说不定我就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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